刘曜或许想到了这种可能,但他无力应对。既要防备拓跋鲜卑,又要防备幽州人,兵力过于紧缺,只能舍弃一個方向——打到现在,他还有五千骑在防备代郡的拓跋氏,真是被人打怕了。
复盘了一下之前数月的战斗后,金正思虑良久。
忽然之间,他猛地抽出佩刀,将案几上的烛火斩断。
破庙内的火光一下子暗了下来,照得金正的脸色异常狰狞。
事已至此,正该发挥他擅长的东西。
追就是了!
不要怕遭到优势贼军围攻,与贼人逆战便是。
大丈夫死则死矣,何抓耳挠腮耳!
想通之后,金正大踏步走出了破庙,先站在路边看了眼星夜进兵的银枪右营。
这支部队在他的带领下,勇猛无匹,极其擅长正面厮杀,以让敌人最丢脸、最害怕的方式获取胜利——以堂堂之师正面野战破敌,无疑是最能打击敌人信心的战法。
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鼓破之。
翻身上马之后,亲兵们簇拥着金正,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数日之内,他们已横穿整个河间,在高阳县补给了一下,然后继续向西进发。
而比他们速度更快的还是杂胡骑兵,已经与刘曜断后的部队交手了。
可惜的是,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支数量庞大、快速机动的重甲步兵部队——比如数年前成立的骡子军——事情会简单许多,甚至能让正在撤退中的刘曜部无法得到足够的补给,撤退变成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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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的动作其实还算快的。
在收拢了几天部队后,他发现来不及了,于是带着先期收拢人马先跑,计有骑兵五千余、步卒四千——多为石勒所部。
十八日,刘曜抵达高阳县左近,步卒已经没影了,被甩在了河间境内,离此还有一天路程。
撤退过程不是很顺利,他们遭到了投靠邵勋的各路杂胡的追击。
尤其是上白镇将、乌桓人薄盛,追得最紧,不惜身先士卒,两次冲散断后的匈奴兵,狠狠咬下了两块肉。
跑到高阳的刘曜部仍然是五千骑,但这是补充了从其他方向汇合过来的散骑后的数字。从河间、章武边境一路撤回来的人马至少损失了一千五——未必全部死了,但没跟上大部队是真的。
高阳县城头仍然悬挂着晋旗,让刘曜大为失望。
张曀仆攻打一个沦为弃子、军心动摇的县城,居然拿不下。
没奈何之下,只能继续西撤。
十九日,全军渡过滱水。
斥候来报,有幽州将名盖芝者,自北新城南下,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得知对方以步卒为主时,刘曜一度想突袭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离撤退路线太远。
二十日夜,刘曜抵达中山安喜,未及高兴,与一股从易水南下的鲜卑骑兵相遇。
黑暗之中,不辨敌我,双方来了一场稀里糊涂的混战。打到天明,都不知道杀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刘曜仓皇冲进安喜县城,获得了喘息之机。一数跟在身边的骑兵,已不足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