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人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动物。
周伯仁都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搞人家的爱妾了,喝酒时经常好几天不醒,但不妨碍他做好官、办好事,虽然后来有个“三日仆射”的诨号——连续工作不超过三天。
“邵勋乃国之剧贼,须不能轻易放过。”王敦突然一拍案几,大声道:“士衡放心,怎么着也不会让邵贼得意的。兵、粮、械,无论多难,都会给伱筹措齐备。你在襄阳练陆师,我去江陵治水师,伯仁在江夏筹集粮草,操练续备兵马,早晚把南阳打下来。”
陶侃一听,立刻起身拜谢。
他到襄阳上任不久。甫至衙署,便找人询问之前的战事。
受邵贼操控的沔北幕府集结了数万丁壮,围攻襄阳,败退而回。
襄阳方向也出兵攻打新野,同样被击退。
这条战线几乎僵住了。
陶侃对荆州兵是很有信心的,因为自张昌之乱以来,他们就经历了残酷的战事,并非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
王处仲带过来平定叛乱的兵马主要来自江州,这是整个吴地武德最充沛的江西将门集团的余烬,由他们充作骨干,与荆州本地将士合流,上下淬炼一番后,便可为强兵。
“琅琊王那边……”有人满怀忧虑地说道。
“挤也要挤出点钱粮器械。”王敦伸手止住了此人的话头,道:“若不行,我自上疏讨要。”
别看江东、荆州加起来超过五百万人,但绝大多数与建邺幕府无关,收不到钱粮、调不动人力,只能干看着。凡事要打商量,豪族不同意,就没有充足的粮饷、器械、兵员,这是最让人挠头的。
好在荆、湘二州没江东那么严重,他和周顗还是能发挥相当作用的,这可能是最大的安慰了。
“邵贼出身低微,乃窃国大盗,再让他得意下去,我等皆无好下场。”王敦最后总结道:“好在事情并未走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邵贼北方尚有强敌,南北夹击之下,一年两年尚可,十年八年之后,定会疲敝,届时便是机会了。”
周顗、陶侃等人暗暗点头。
其实就是在谨守门户、稳住阵脚的前提下,不断骚扰河南,消耗邵贼的兵员、资粮,破坏其农桑,与北边的匈奴互相呼应。
只可惜,寿春、徐州那边未必有他们荆襄集团的决心,多半出工不出力,如之奈何。
但邵贼击败石勒、刘曜,夺取幽州,动静可不小,甚至隐隐让人感到恐惧。
如此,或许能让建邺那边警醒一些,提供更多的资粮助力北伐。
不过——唉,算了,可能性不大。
听闻江东那一片已经沿淮修建要塞、船坞,屯驻兵士,一副死守挨打的模样,怎么能指望他们大举北伐呢?
说实话,指望那些人,还不如指望邵贼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北方内乱更靠谱。
“喝酒!”周顗不再想烦心事了,端起酒樽,劝道。
陶侃又派了一名侍妾出来献歌:“春华谁不美,卒伤秋落时……”
歌喉婉转,姿容俏丽。
唱着唱着,见到陶侃眼色示意,侍妾袅袅婷婷地来到了王敦身边。
王敦笑着摆了摆手,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令人肃然起敬。
周顗却不客气,将侍妾抱入怀中,把玩一番后,哈哈大笑,又将此女推进另一个客人怀中,任其猥亵。
一时间,气氛再度热烈起来。
陶侃如同一个局外人般,静静注视着满堂坐客,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要做事,先得巴结这些人,何其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