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难兄难弟一时无语,沉默了下来。
不远处就是巴人百姓的村落。
村落前后都有田地,有的种了冬小麦,有的没有,大概各自参半的样子。总体看下来,巴人的种地水平不低,也善于学习——裴氏庄园几年前开始尝试种冬小麦,他们慢慢学过来了。
“董武,你敢不敢——”俟伏侯压低了声音,问道。
董武菊一紧,直接跳开两步,道:“你想做什么?”
俟伏侯看他那熊样,大失所望,忍不住骂道:“叫你巴獠真没错,傻得可以。人都死在吕梁山了吗?”
董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家在吕梁山死了四个族人,葬送了两千丁壮。你死了几个人?”
俟伏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背叛了刘贤,攻杀了石生,跳来跳去,最后不还是被拿走一半人?”董武不屑道:“你知道么,虽然你投得早,但梁公一定看不起你,因为你太贪、太急、不老实,人还很自大。”
俟伏侯脸腾地一下红了,对董武怒目而视。
董武压根不理他,道:“护夷苏长史已经说了,闻喜董氏可入郡姓,虽然是虏姓,但总算看到了希望。跟着你瞎混,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我还怕你出首告发呢。”
听到“告发”二字时,俟伏侯的脸又急速转白,非常难看。
“放心,我没那么卑劣。”董武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俟伏侯站立良久,然后长出一口气,上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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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喜城北的裴氏庄园外,三万军士扎下了营盘。
庄园之中,行猎归来的邵勋正在观阅从平阳抄录的文档:主要是有关六夷迁徙的部分。刘野那哈着热气,从外间回来。甫一进屋,就感觉如阳春般的温暖,于是脱了皮裘,轻轻走到邵勋身旁,从背后搂住了他。
邵勋放下公函,扭过头亲了女人一口,笑道:“怎么回来了?”
“去外间转了一圈,一直想着你,于是回来了。”刘野那坐了下来,搂着邵勋的腰,看着案几上的公函,问道:“岢岚郡是哪里?”
“去把舆图拿来。”邵勋指了指对面,说道。
刘野那应了一声,松开手臂,去拿地图。
邵勋看着她的背影,暗道比起刚抢回来那阵,刘野那的胸更挺了,屁股更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应该不是。昨晚从她背后双手运球,很明显一上一下两处地方都不一样了。
女人很快把舆图取了回来,然后靠在邵勋身上,静静看着。
邵勋摊开了地图,手指自晋阳向西划,然后再向北,道:“就这片,管涔山,刘曜曾经隐居的地方。”
“已经快到雁门郡了。”刘野那说道。
“是。”邵勋把她抱怀里,轻声说道:“我欲在汾阳故城置静乐县,此县向北一百五十里,可至管涔山之楼烦岭。因山间地狭,赵武灵王曾于此置楼烦关(今宁武县西南十里),现已废,不过却是雁门、太原二郡的交界处。”
管涔山的地域非常大,南接吕梁尾闾,北抵阴山。
主峰位于南端,是汾水、马邑川(恢河)等河流的分水岭,天然郡界——历史上也是北宋与契丹的国界之一。
“我本欲刘昭屯于新兴,现在想来,或可移至岢岚郡。此郡为羁縻郡,民风与中原迥异。”邵勋说道:“暂辖秀容、静乐以及——”
他的手指又戳在后世岢岚县的地方,道:“岚谷,总计三县,治静乐。以刘昭为此羁縻郡太守,但他不能待在静乐县,我会在天池畔筑一城,供其居住。部众就在附近放牧,整军备战。”
羁,马络头也;縻,缰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