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门的右手边,从靠门起,依次是一台缝纫机,一把梨木椅子,一张茶几,然后是另外一把梨木椅子。
随后,是一个可容两人并肩站立的空隙。在空隙的另一边,就是那张老式办公桌了。
我的老叔,就坐在离门比较近的那把梨木椅子上。
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是我的十二姥爷。
那是一个有些神秘的老头,亲戚里无论是谁家有了丧事,都会请他出面来操持。
我的奶奶,坐在炕头,正在用一张一百元面值的人民币,在一沓黄纸上逐次按压着。
在我们那的民俗里,这种行为就等于是在给死者“印钱”。而且只有经过了这套工序操作后的黄纸,烧起来才会有“钱”的作用。
除了这种方式外,还有就是手叠的金(银)元宝。但这个成本一般都比较高,而且很花时间。
我那个刚刚死去一天的爸爸,并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
我的爷爷,盘着腿坐在了炕的最里边,后背紧紧地贴在了暖墙上。
黑着脸,一言不发。
他空洞的眼神,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地方。
所以,爷爷虽然是睁着眼睛的,给我的感觉,却好似是睡着了一样。
我的老婶,在炕沿的位置坐着,正进行着和我的奶奶一样的工作。区别是,她手里的人民币,面额是五十的。
位于炕梢的我,正倚靠在盛放被褥的红木箱子旁坐着。
目光呆滞,神情萎靡。
我之所以会是这副模样,并不是因为悲伤。
只是受那笼罩在房间内的压抑气氛所影响,我意识到,我只有摆出这副模样,或许才是对的。
从小我就很会察言观色,并且懂得,如何适时的,表现出和大人们相同的情绪。
我觉得只要这样做了,就可以和大人们是一伙的了。
而我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我的奶奶和老婶的动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