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巍峨的皇宫之上,狂风在宫墙间呼啸穿梭,吹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似是奏响一曲悲歌。
层层宫门在林子函面前缓缓打开,高墙似要将人吞噬,狂风呼啸,吹得宫殿门窗哐哐作响。
林子函顶着大风,跟着宫人到了云极殿外。
一踏入云极殿书房,林子函一眼便见到了林鸿,她身形一僵,脸上闪过一丝畏惧。
林子函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双膝一弯,“扑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轻声唤道:“舅舅……”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微微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林鸿端坐在龙椅之上,此刻他满脸怒容,额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一拍书桌,桌上砚台也晃了几晃,差点翻倒,几滴墨水溅出,洇染在纸上,仿若开出几朵诡异的墨花。
林鸿霍然起身,死死地盯着林子函,“谁是你舅舅?你还敢认我这个舅舅?我看你是全然不顾念林家的养育之恩!”
林鸿大步流星地绕过书桌,几步就走到林子函跟前,寒声道:“钟容通敌叛国,故意放楚军进东岭,凌云城的钟家人去楼空,他们已经全部逃走。钟晔,他难道毫不知情么?可你倒好!放跑了他!
林家一门忠烈,代代尽忠,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
林子函叩首在地,额头触碰到冰冷的砖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仰头望向林鸿,大风从敞开的殿门灌进来,撩起她鬓边的发丝,“舅舅,外甥女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罔顾家国大义,实在是事出有因。钟家之事,背后隐情复杂,钟晔……他既然嫁入林家,就算是我林家人了,实在罪不至死。”
林鸿冷哼一声,怒目圆睁,大步走到林子函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满脑子的儿女情长!你被他迷惑至此,还妄图为他开脱,简直荒唐至极!你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林家!”
林子函大声道:“他若是有错,我这个妻主替他担。”
林鸿气得来回踱步,雪色长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翻飞,每一步都似踏得地面微微颤抖,他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你替他担?说得容易!你如何担得起?”
阴暗沉闷的大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子函缓缓抬起头,目光灼灼似能燃起火焰。她挺直脊背,声音虽略带沙哑却掷地有声:“舅舅,如今局势危急万分,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就让我做信使,去东岭求援吧。看在我是晔儿妻主的份上,钟容将军也许会念及这一层姻亲关系,出兵支援我们。”
顿了顿,林子函又道,“母亲在北岭被戎人联军拖住,苦战连连,分身乏术,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如今要调兵支援,东岭距离最近。时间紧迫,这是当下最快解燃眉之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