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嘉安训斥

王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自打从娘家嫁入这贾府,岁月仿若流水,匆匆逝去。遥忆往昔,刚进贾府的那两年,贾母为了立威、整肃家风,对她这个新媳妇诸多约束,行事稍有差池,便会招来不轻不重的敲打。好在时过境迁,随着在府里渐渐站稳脚跟,近些年,她除了在贾母跟前还需谨守本分,保持恭敬谦卑之态,平日里也算得上诸事顺遂,有了当家主母的威严。

然而,命运仿若爱开玩笑,今日这一遭,却让她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窘迫境地。她此番前来,本是抱着必能接人的决心,想着不过是走个过场,把人顺利带回贾府,哪曾料到,事情竟全然脱离了掌控。此刻,她站在原地,只觉如芒在背,满心的懊恼与愤懑。抬眼瞧了瞧眼前这位,见其面容冷峻、眼神犀利,心中暗忖:“瞧这面相,便知是个厉害角色,绝非能轻易应付之人。”

王夫人心里门儿清,今日自己这莽撞的行径,怕是要惹出大麻烦了。她此番是奉了家中老太太的指令,前来接林姑娘回府。老太太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见到黛玉,千叮万嘱要她快些行事。她也是一时乱了分寸,满心焦急,这才未经通传,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可如今,人看样子是决然接不回去了,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名声眼看就要折损在此。这要是传了出去,被郡主安排人教规矩,往后在这京城的权贵圈子里,她还哪有颜面立足?还不得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思及此处,王夫人忙堆起满脸的笑,朝着嘉安郡主微微欠身,柔声道:“郡主,今日实在是民妇莽撞糊涂了。家中老太太对林姑娘思念心切,听闻姑娘离府,急得直掉眼泪,心心念念就盼着能见上姑娘一面。民妇这心里头,也是跟着干着急,一时乱了章程,这才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民妇一般见识。”

嘉安郡主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直直地盯着王夫人。自上次贾府那场宴会出了那档子腌臜事儿后,消息便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京城权贵圈。薛家作为罪魁祸首,本应受到严惩,给众人一个交代,可谁能想到,竟是雷声大雨点小,薛家上下竟未受到一丝一毫实质性的惩戒。嘉安郡主自幼在宫廷规矩的浸润下长大,最是看不惯这种罔顾规矩、肆意包庇的行径,对贾府的好感自此荡然无存。

好不容易得空,听闻黛玉已搬出贾府,嘉安郡主念及往昔与黛玉的几分情谊,特意抽身前来林府探望。本以为能与黛玉畅叙别情,却不想看到了让她气不打一处来的一幕,这贾府的人竟如此嚣张跋扈,人都走了,还不肯放过,竟敢未经通传,就硬闯林府。嘉安郡主心中暗怒:“哼,果真是国公府上,行事作风就是这般与众不同,真当这京城是他们家的地盘了。”

嘉安郡主冷哼一声,眉梢眼角尽是冷意,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如炬般直视王夫人,开口斥道:“王夫人,你好歹也是贾府的当家主母,掌管着一府内务,怎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这林府虽非公侯府邸,可也是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岂容你这般肆意妄为,横冲直撞?”

王夫人听得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虽心中怨怼,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低头诺诺称是。嘉安郡主却未罢休,莲步轻移,缓缓踱步,裙摆轻拂地面,带起细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似踩在王夫人的心尖上。

“你口口声声说奉了家中老太太之命,可贾府的规矩就是如此教导后人,为达目的便可弃他人宅邸的礼数于不顾?莫不是仗着国公府的名头,平日里在这京城里作威作福惯了?”郡主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在这厅中回响,让王夫人身后的丫鬟婆子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林姑娘既已搬离贾府,自是有她的考量,你们贾府又何苦咄咄逼人,还追到这儿来。我瞧着,你这当家主母该好好反思反思,莫要让贾府的门风在你手上败坏殆尽。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丢的可不止你王夫人的脸,还有你们整个贾府的颜面。”嘉安郡主停下脚步,目光紧紧锁住王夫人,似要将她看穿。

王夫人此刻冷汗涔涔,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忙不迭地回道:“郡主教训得是,民妇回去定当自省,严加管教下人,往后断不会再出现此类莽撞行径。只求郡主饶过这一回,民妇定铭记郡主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