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来吃朝食的往往是在衙门里值夜的一些差役、小吏同大牢的狱卒们,昨晚林斐走后,大理寺衙门前的鸣鼓未响,众人后半夜自也睡的很是安稳。
打着哈欠同温明棠打了声招呼便来台面前看今日的朝食:天冷,温师傅备的是汤汤水水的米线,一碗米线,有荤有素有蛋,骨头汤汁浓郁鲜美,一碗入腹,手脚便能立时暖和起来,驱散残存的困倦。
今日公厨虽只温明棠一个人,却也忙活的井井有条。
米线之上的辣椒、香菜同葱这等物什加不加全看个人口味了。
多数人都喜好每样都来一点,却也有人是例外。
“诶,温师傅,我不食香菜的。”看温明棠习惯的浇上浇头之后,便要举筷去夹一旁盘子里的香菜,台面前正在等着这一碗骨汤米线的狱卒忙惊呼了起来。
温明棠怔了一怔,连忙收手,将自己手上的米线放至托盘里递过去,歉声道:“前头几位皆都要,手习惯了,险些没改过来,同小哥陪个不是。”
狱卒接过温明棠递来的米线,摇头看了眼温明棠,表示不必陪不是,而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底,问她:“温师傅可是没睡好?眼底有些发青,精神似也有些不济的样子。”
温明棠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底,今儿早上洗漱时,在铜镜里已然看到了自己眼下的黑青。
昨夜那般迟才找到周公,她这眼下不生点颜色出来那才怪了。
“温师傅是昨儿忙着做年节点心所以晚了吧!”有个已然在食案边坐下开始食米线的狱卒说道,说话间抄起台面上的醋罐子就往自己面前那份米线碗里倒,显然是个嗜酸的。
那狱卒一边倒醋一边道:“昨儿出来出恭的时候远远便看到公厨院子的灯亮着,想温师傅忙到半夜才睡了。”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晚,她这眼下的乌青是因为别的事!温明棠腹诽,不过看原本正在嗦米线的众人皆转头向自己看来,便笑了笑,没有否认,指着那些年节点心,道:“忙活这两日,接下来好长一段时日都有的歇了。”
距离除夕越近,来公厨吃饭的人便越少。
倒不是温明棠的厨艺有所退步云云的,而是与亲朋家眷团聚的年节一年只得一次,便是她这一手厨艺再如何“出神入化”,对于多数人而言,最难忘也最特别的还是家里那一口了。
此谓之“家味”,任何东西有了“感情”二字的羁绊便总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