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当时在位的文帝震怒,下令彻查,最后查出那些兵将手里的兵器甲胄只外头包了一层铁皮,里头是木头做的。拿着木头做的兵器甲胄上战场同送死何异?噩耗频传的根源便在这里。这消息一出,文帝大怒,未登位的宣帝也因此获罪,丢了即将到手的储君之位,被投入了大牢。
能力才干不弱,只差了“嫡长”两个字的景帝因此上位,其后数十年,励精图治,确实将江山治理的不错,若不然,也扛不住先帝那般的小昏。
而此事,在刑部的旧卷里有记载,宣帝被幽禁曾大呼“冤枉”,嚷嚷着不曾贪污,那银两是被匪寇盗了去,他想尽办法也未将银两寻回来。因着临上位只差这最后一脚,自是不想因着此事出差错,便铤而走险,变卖了自己的私钱铸了兵器甲胄。自己的私钱不够,便动起了木头外头包铁皮的主意。
因着甲胄交接前边关打了不少胜战,匈奴人一度不敢轻易来犯,宣帝想着趁着这边关军威尚在的震慑之时,捱过这半年一年的,待到上位之后再将兵器甲胄换了。却不成想那批木头兵甲一送去,匈奴人便来了。
纸包不住火,宣帝自此被幽禁。
那被匪寇盗去的银两不多不少,整整三十箱。这说辞……当时的人自是不信的,只是对宣帝这个曾经的储君更感失望,没想到这位险些成为新一任皇帝的储君不论品性还是眼界都如此的不堪,为了银钱竟罔顾边关士卒的性命,实在是难堪大任。
这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边关防守之事也非他所管辖,林斐原本是不欲多管的。可看到这里,他却是本能的一个激灵,顺手翻了翻景帝登位后几年的举措,却发现那几年景帝亲自带兵数次前往边境,时人道是报木头兵甲之仇,总之景帝当年是几乎荡平了整个匈奴一带,颇有种复仇的架势。
平心而论,景帝不论文治还是武功,都很不错,是一位难得的明君。不过这木头兵甲一事,想起陆夫人、刘三青等人的案子,再联想到之后景帝的复仇举动,林斐倒是觉得宣帝的话未必是假的,那银钱或许确实是被盗了。
可即便是被盗了,边关每一战都生死攸关,哪怕被重罚,这等事也是不该隐瞒的,毕竟长安这里的一声隐瞒,便是数十万乃至百万人的生死与土地的陷落。说到底,在这位宣帝心中人命与土地都远没有那个位子来的重要。这确实是一位不论品性还是能力都不适合为帝的储君,尤其同之后的景帝相比更是如此。
感慨完旧事,林斐的目光便落到了三十箱的数目之上,若这笔银钱当真是被人盗走的……那照着日子推算,最有可能接手这笔银钱的就是死去的陆父陆母了。如此……银两到了陆父陆母的手里,他们会将银两重新融了,不留下一点证据么?
林斐自觉,能将生意做成那般的陆父陆母当不是什么蠢人,若是尽数融了,不留下一点证据……当时在位的是景帝,即便他于百姓而言是位明君,可这等事陆父陆母敢赌景帝的仁慈?
银两融了,只消解决了陆父陆母,事情便真的无人知晓了。
能让刘三青一个本与此事全然无关的人也能猜出内情来,林斐觉得陆父陆母定然是将银两留下来了,且这数目半点不能少,必须是不多不少,整整三十箱的数目才能刚好同这件事对上,少一点都不行。
这三十箱银两既是把柄,也是真正的保命之物。
所以陆父陆母这对商人应当不会动用这些银两,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何陆父陆母生前查不到任何留下巨富之财消息之事了。
当然,以上这一切,只是他通过种种证据同迹象得出的推测,而陆夫人等人语焉不详,隐瞒的举动,也算是侧面证实了此事极有可能牵连到了不能对外言的秘密,而这个推测全然符合了不能对外言这一点。
是以,林斐将邢师傅唤来试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