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善嘉最后一眼,只看见桥面上众人或惊惧或担忧或麻木的眼,还有那断裂了一半将掉未掉的栏杆,还在吱嘎摇晃。
咕噜噜噜噜……
视线倏地转暗。
……
……
六月的河水其实不算很凉,霍十二带着柴善嘉潜游了一段,寻了处无人的河堤上了岸。
河堤旁杂草丛生、浓荫密布,倒算隐蔽。
柴善嘉盘腿坐着,拧着发梢上的水,意味不明道:“还挺能游。”
霍十二此时双腿伸直了,双臂后撑,正喘气。闻言,他扭头颇有些幽怨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你掐我做甚?”
掉河里还没怎么。
以身入局,结果,刚起个头就差点叫人活掐死……
柴善嘉没好气,勒一手水,朝他面门甩了甩:“万奉御都叫你不可受寒不可受寒,你和谁定的主意要跳桥?胆子长毛了?
这万一掉下去中途被石头砸晕了淹死,往后史官得这么给你写——
咸安七年夏,昱王霍君珩领命往逐鹿治水,刚至淤堵处,失足落河,半卒不卒。本可自救,谁料被桥石夯中脑门,左右不及援,未见其扑腾,全卒。”
霍十二散开的湿发丝丝紧贴他略显苍白的面颊,像是水中妖,池中魅。
只是,这妖物没甚捕猎能力,瘦脱相了快。
他闻言摸摸鼻尖,表情一言难尽道:“史官一般不会写这么详尽……”
柴善嘉:“治水,抵,掉桥,卒。满意?”
霍十二沉默片刻,只得道:“……你怎知是故意?”
柴善嘉心说,还我怎么知道,那桥栏杆底下都要空了。
看着不像是用工具掘的,大概也怕露出端倪。
想来他们一群人中,定有哪个的脚趾都抠成齐刘海了……
霍十二抹了把脸上的水,很有几分低眉顺眼道:“你叫我练游泳,我练了的。”
柴善嘉翻了个白眼:“东边不卒西边卒,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