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似乎依旧只是上一剑的加强与重复。
但事实上,却又不同。
那朴素的剑身之上,缠绕着一道虚无的气机。
它似乎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完全由柯孝良的个人心念所决定。
当剑光带起的夕阳与火光,扇动着美丽的翅膀,于纯白的世界之中,再一次的湮灭,然后消散于无形。
柯孝良手中的剑,却犹如被惊醒的巨兽,突然的发出清脆的长鸣。
可怕的吸力,席卷了整个纯白的世界。
即便是最无法捉摸的白光,也被那卷起的吸力,吸收入了一个虚无的时空。
当剑锋再一次的撞击到世界的边界。
那原本坚硬的边界,出现了一丝丝脆弱的裂缝。
强大的力量与强大的规则,难以被强行打破,却可以被消化与吸收。
许多的镜头,都正好十分精准的抓拍到了这一幕。
同时将这一幕,直播发送到了各处、各地。
这片星空之中,虽然没有一个统一的网络。
但是网络与网络之间,存在着沟通。
这场其实算不上格外高端的战斗,却因为战斗双方的身份,以及本身境界差距的悬殊,而被极快的扩散。
很多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无法想象,一名看起来不过是元婴巅峰···连元神都没有的剑修,竟然一剑在一名鬼仙撑开的小世界里,打出了一道裂缝。
即使做到这一点的,是一名以战力强大闻名的剑修,那也太过于令人惊奇了。
很多人甚至开始本能的模仿柯孝良的那一剑。
这样强大的剑术,作为修士···不可能不感兴趣。
就在很多人研究这样的剑术时,柯孝良却没有抱残守缺,继续纠结于所谓的‘小胜’。
踩着一往无悔的步伐,他继续拔高自己的身形。
璀璨而又夺目的剑光,取代了他可能要说的每一句话。
关于那些所谓的冤屈,憋屈,郁闷,愤恨···此时都像是藏进了剑里。
却又都在强大的剑光,与视死如归的剑锋下,完全的释然。
不是放过了对手,而是放过了自己。
野心家和卑劣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除非将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去大声的申诉,远比不上大力的挥剑!
此时···看到柯孝良这一剑的人们,突然就读懂了这么多繁杂的内容。
就像这看起来简单至极的剑光里,蕴含着长长的一本书,长长的一封信。
读懂了这书、这信,也就读懂了这剑!
纯白的小世界正在坍塌与收缩。
鬼仙手捧着那已经缓缓缩小,正好一手捧起的宝石。
归元为寻常人等身大小,眼神如恶鬼般凝视着柯孝良。
他自以为是的摧枯拉朽,解决掉柯孝良···已经成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当然,他还有机会。
只要能诛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剑修,那么一切都可以再去‘讲故事’。
胜者拥有一切的最终解释权。
摇晃着双手,鬼仙的手里出现了一根一头细长,一头粗苯的虫棍。
粗苯的那一端,有着大量的细密小孔。
小孔里,囤积的就是许许多多恶心却又强大的毒虫。
而木棍的细端,看起来却像是笛管。
当这虫棍挥舞起来。
如山般的毒虫,飞了出来。
它们无惧虚空中的环境,甚至可以吸收虚空的灵气,化作庞大的毒雾。
原本是阴毒、狠辣的手段,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却又极具震撼力,就像是一座黑压压的大山,从虚空中生出,然后狠狠的压向柯孝良。
宝通界虽然高级材料稀缺···却也不至于稀缺到高层那里去。
甚至可以说,本就是高层过于不平等的索取,才造成了宝通界,进一步的资源短缺。
鬼仙手中的虫棍,是一件极为强大的仙器。
看起来虽然恶心,却拥有变幻莫测,且极为强大的攻防能力。
当鬼仙用出了这件仙器时,似乎也在昭示着,他再也没有对柯孝良留手。
也再也顾不上半点的风度。
他要杀死柯孝良,挽回丢掉的颜面。
只是···一切真能如愿以偿?
柯孝良手持着剑,他的气息与剑意,正在极致的升华与燃烧。
模糊的元神,仿佛就在这场极不公平的对战中,快速的成型。
然而,当巨大的虫山,携带着虚空中本不存在的重力,悍然镇压下来的时候,原本看似极为刚烈的剑光,却也只能无力的一再破碎。
一切都似乎已经不再有悬念。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到可惜。
他们甚至在大声呼喝,为柯孝良鸣不平。
他们觉得,如果柯孝良也有真仙级的修为,那么只需要轻轻的一剑···就足以将这个看起来就讨人厌的鬼仙斩杀。
人们的立场,总是容易倾向于弱者,或者说是那些,勇于向强者发起挑战的弱者。
就像几乎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人们总是期待着,可以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哪怕这个人不是他们自己,也足以给人以某种鼓励与启发。
然而···却又是许多早已悄然积蓄成功因素的人们,最喜欢对普罗大众所讲述的故事。
柯孝良正在被剧烈的虫山吞灭。
然而他燃烧的剑光,却又像是漆黑里的火炬,在这涛涛大势之中飘飘摇摇,却始终不肯碎灭。
不仅不肯熄灭,还在孱弱之时,凋零之中,偶尔炸起寒芒。
就像寒冬里炸响了雷霆,虽不显峥嵘,却令人生畏。
即便是间隔着无数的距离,即便是力量的强弱,完全不成对比。
也要悍然出击,也要不断的回击,也要勇敢的挥剑。
这样精彩的对抗,令所有能看到这一战的人,都感觉有一种从头到脚被憋住的压抑感,却又另有一番沸腾的热血,在人们的胸腔中,不断的激涌。
人们的悲喜互不相通,但是人却能怜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