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潮明白,这可能是他刚刚临时离开球场带来的小小的蝴蝶效应。陈欢没有撞上教务主任,球也没有被没收。
张潮心里一惊。自己本来就对历史走向缺乏细节把握,如果贸然介入太深、太多,历史大势一旦发生改变,很可能把自己碾压成齑粉。
毕竟时代的一颗尘埃,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还是尽量顺着原来的人生轨迹活动,然后一点点修正自己的遗憾和错误,避免被自己扇起来的时代尘埃压死。
时近中午,其他舍友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最先回来的是刘旭阳,宿舍的准学霸。之所以说是“准”,是因为他应变能力差,所以成绩始终不稳定。偶尔能冲到600以上,但是一旦题型刁钻,就立马掉到550,甚至更低。
刘旭阳手里拿着刚打好的午饭,看到张潮和刘欢,立马露出不屑的神色,坐到自己位子上开始吃饭,还戴上了耳机听英语听力。
张潮不以为意,但是陈欢受不了,大声喝道:“使眼色给谁看呢?信不信我一球砸烂你的头。”
刘旭阳轻蔑地瞥了一眼陈欢,不开口,但眼神已经告诉陈欢:“有胆子你试试?”
陈欢举起球就要砸,但被张潮一把抱住了。这球要是砸过去了,刘旭阳往班主任那里一告状,陈欢这个400都考不到的学渣,至少是一个留校察看。如果刘欢破个皮什么的,说不定会被开除。
而普通的学生冲突,没人受伤的话,最多就是记个过。可轮到成绩好的学生就不一样了,哪怕只是个“准学霸”,也拥有先天校纪护体资质,百渣不侵,十倍反弹伤害。
刘旭阳原本已经抬手抵御,看到张潮把陈欢抱住,鼻子里又哼了一声出来,低头继续吃饭。
陈欢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对张潮说:“你看他那样子!别拦着我,我弄死他!”
张潮沉声道:“你想被开除吗?他在故意激你。”
听到张潮的话,刘旭阳抬起头,有些意外,随即就又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仿佛在说:“你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张潮使劲儿把陈欢按坐在下铺床上,然后才走到刘旭阳身边说:“我们做了三年舍友,虽然算不上亲近,但也没有冤仇,你这样就过分了。还有半年高考,考完以后就谁也见不着谁了,大家好聚好散。没必要这么整人。”
刘旭阳细嚼慢咽,把一口饭吃了足足有两分钟,又喝了一口水,等了好一会才开口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进门一句话没说,他就要砸我打我。怎么,还是我的错了?”
张潮脸色一寒,想起记忆中后来发生在宿舍里的很多事情,自己、陈欢,还有另一个学习一般的舍友曾鸣,确实经常莫名其妙地就和刘旭阳起冲突,每次刘旭阳都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去老师那里告状。
结果就是自己三人屡屡被“特殊照顾”,最后被班主任调整去了八人间的老宿舍,连厕所都是一层楼共用一个,冬天洗澡都没有热水。而刘旭阳则如愿换来了几个成绩好的同学做了舍友。
本来这些记忆已经在脑海里淡去,当时张潮也以为是自己三人太调皮了。但是现在想想看,刘旭阳这种不阴不阳的拱火方法,才是罪魁祸首。他嫌弃另外三人学习不如自己,就想办法把三人弄走了。
张潮的重生虽然没有金手指和老爷爷,但是多出的这20年历练,对世道、人心的把握,却是这个年纪的高中生不可能媲美的。刘旭阳排挤人的方法,在学生里算高明,但是在现在的张潮眼里看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
张潮脸上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说道:“你不就是想弄走我们,然后让申明搬过来住吗?你这么想,人家可不一定愿意。到时候你影响人家申明考复旦怎么办,你负得起责吗?”
和刘旭阳不同,申明是“真学霸”,成绩常年稳定在650分左右,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考复旦的新闻系,以后做个报道真相、针砭时弊的大记者。
刘旭阳虽然自己嫌弃张潮等人成绩差,但是这种人本身最受不了别人质疑自己的成绩,闻言就就“嚯”一下站起来,捏紧了拳头,吼道:“你再说一遍!”
张潮仍然是不咸不淡的笑着:“怎么,听不得实话?你成绩也就是550分的水平,踩狗屎运遇上刷过的题才能上600。还想着申明过来给你做贴身家教?怎么,你脸皮是金子做的,人家非得贴上来。”
刘旭阳受不了这刺激,一脚踢翻椅子,扬起拳头,眼睛都瞪红了。
这时只听张潮“啊”的大叫一声,然后就翻身倒在了地上,留下刘旭阳和陈欢两人在风中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旭阳,你想造反!”一声怒吼从门口传来,班主任老王正站在那里,怒发冲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