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婴堂里的瓜,张天天早就已经吃完了,估计比叶一夔吃的还更多,哪里用得着现在来担心会不会吃撑。
何况这丫头虽然不显山不露水,靠山可是稳得很。
红袍太监都得八抬大轿抬着她爹去给天子调理身体,只要这大焱的天还没变,估计天底下连她都看不了的热闹还真不多。
既然徐年都这么说了,叶一夔也不操这份心了,径直说道:“事情起因,是我有天跟朋友一起喝酒的时候。”
“听酒馆里有人说育婴堂的东家郑兴德是个烂赌鬼,天天输天天赌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钱。”
“起初我也没在意,空口白话,谁知道那人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喝多了在胡乱说话?”
“结果有一次,我有个朋友在赌坊里遇着了麻烦,我去救他的时候,遇到了郑兴德也在那家赌坊里赌钱,下注还很大……”
之后的发展顺理成章。
叶一夔起了疑心,便暗中查了一下郑兴德,想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赌资,结果不查不要紧,一查才发现这位京城有名的大善人,竟然在偷偷做着人贩子的勾当。
打着被好心人领养走了的幌子,把善堂里的半大孩子卖了银子去赌!
“……挑了个四下无人的时候,我堵住郑兴德质问他,怎么能在善堂里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腌臜事,他却反呛我说什么善堂里的这些孤儿没他供吃供喝,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巷子里了。”
“等于命都是他给的,如今他缺银子了,拿去卖掉几个,有什么关系?还警告我,说他这善堂背后可是大皇子,要我想清楚利弊,不要多管闲事引火烧身。”
“可是我当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能想什么利弊,只觉得郑兴德这狗操的混账玩意不配活在世上,一时冲动拔了刀就把他砍了。”
“砍完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郑兴德威胁我的话毕竟不是胡说,京城里谁不知道育婴堂是大皇子在撑着?”
“我也不敢在京城留下去了,趁着还没人发现郑兴德死了,急忙逃了……”
哪怕郑兴德已死,叶一夔已在逃亡路上,再次提他的这些发现,都仍然有些意难平。
似乎空气都变得压抑了几分,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沉重。
“坦白来说,其实我以为杀了郑兴德出了这口恶气,遂了心意后会感到酣畅淋漓,结果真杀了他,像是突然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感到的却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