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念面上露出微笑来。他的形与容本就风华绝代,这一笑更是夺魂摄魄。
“吾妻雪氏茯苓,生于寒岁,葬于春华。如今她坟头的那棵桃树,早已随她一同去了,至于我,也只剩下这副破破烂烂的躯壳还活在世上。”
秦阮愣了。不等他发问,玉不念已自顾自地讲出了缘由。
“茯苓她虽无倾国之貌,却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子。为了她与爹娘,我可以从此不再跳舞与弹唱,一心与她把日子过好。只是……”
玉不念苦笑,右手紧握成拳。
“我就像个生来带罪之人……在我与茯苓成亲两年后,镇子又……闹了火灾。”
他将手中茶杯狠狠掷出,摔了个粉碎。
“茯苓的爹娘都死在了那场浓烈又可恨的大火中。我陪着茯苓葬了爹娘,与她举家前往江南……到了烟罗镇后,我们总算是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秦阮的手也不可遏制地握紧了。他的记忆里也有一场这样的大火,将他所有的思念与寄托烧得尽净。
“茯苓是染了风寒而亡的,”玉不念轻声道,“她的身子骨本就不甚结实,发起高烧,连烟罗镇最好的医师也束手无策。青鸟哀哀,梦碎魂断,春色正好时,我将茯苓的骨灰葬在了一片桃花林中,唯一的一点念想,就是她留下的一块青缎帕子。”
他展开折扇,注视其上的刺绣,目光甚为凄凉。
“光阴总似这般无情,如今茯苓已走了十年……虽然我已有了能保她一生平安富贵的本事,可要护着的人,却……早就不在了……”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这八九分的不平事偏巧就爱落在苦命人身上。
“自此我就颓废了很长的时日,”玉不念接着说道,“几乎想随她同去,一死了之。可茯苓临终前曾告诉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想要我活成令天下人仰望的模样,从此不再愁于吃穿,看人脸色,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鼠辈尽皆踩在脚底,轻轻一碾,就能令他们飞灰烟灭。”
可要想手握大权也不是件易事,他这么多年来定是费尽了心机与手段。
秦阮沉声问道:“那玉先生后来又做了些什么?”
清凝的眸子里满是怅然之色。俊美青年靠在窗边,苦笑一声,道:“这条路又怎会好走呢?你要知道,在如今的大黎想要出人头地,须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你也知道,高门大户家最不缺的就是我最缺的金帛钱财,是以,唯有我这副皮相,还能派上些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