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就算”?我突然就放弃了解释的欲望。
再也没有回到妈妈身边。不过,妈妈对我的经济援助没有间断过。我到现在还是很感激妈妈的,就像感激一个素不相识的却为我做了太多的陌生人。
我终于有钱了。我向妈妈隐瞒了我那份房租的收入,包括林老师帮我存起来的部分,又向林老师隐瞒了来自妈妈的那部分。十六岁的我就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钱更可靠的东西。
不久我就开始抽烟,慢慢地烟瘾越来越大。林老师并不拦着我。他的朋友们来找他,第一次看到躺在他床上抽烟的我,都吓得要命。呵呵,谁能相信直到那时我跟林老师都是清清白白的!
我再也不解释了,林老师也任由朋友们胡乱开着玩笑。这件事慢慢竟成了我们一个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他们打牌,我就躺在床上背单词。互不影响。他们散了场,我早已睡着了,林老师就给我盖好被子,自己去沙发睡。他的大个头窝在沙发上真是要命。
半夜,我打开手电照着他,把烟圈吐在他脸上。他的睫毛动了动,呼噜也顿了一下。我知道他醒了——我的青春期来得太晚,这秘密的青春期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我上了大学。断言我迟早要坠入歧途的亲戚们都大吃一惊。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学校,选这个学校只因为这是小城有分校区的唯一一所大学。我学了外语,同样是这个学校在小城分校区的唯一一个文科专业。
大一刚开学没多久,有一天我在上课,突然校长广播找我,我一阵头重脚轻。去了校长室,林老师的一个朋友等在那里。我跟着他去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林老师。
冠心病发作。
我苦笑一下,想到了已经故去的爸爸和爷爷。看来我父系的家族不仅遗传好看的眼睛,别的基因也是非常强大。
我休了学。有半年多的时间,林老师的病情反反复复。他的情况格外复杂,不单是冠心病,还伴有心脏畸形。主管的科主任说,除非能等到捐赠的心脏,否则林老师没有太长时间了。
有一天一个人走进了病房。林老师正吃了药熟睡着。我认出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他连推带搡弄了出去。这个人就是小邹,现在他已经花白了头发并自称老邹了。我惊讶于他衰老的速度——也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老邹说自己是来谈几年前的一笔债务的,并拿出了一张我爸亲手写的字据。
我打发走了他,给自己争取到一个星期时间。老邹走的时候留下一个吃定我的眼神,我故意闪躲着目光。
没有一个人能商量这件事,一切只有我自己。
马上找了一个护工。我需要时间去办自己的事。
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过户给了林老师。所幸办事的是曾经的老邻居家的姐姐,一切都顺利得很。
我还去公正了遗嘱。
然后就是约老邹出来了。我把他约到了小城最大的商场,如我所料,商场人不多,为了省电连空调都没开。没说几句话,我说渴了,老邹如我所料装着没听见,我就自己去买饮料。饮料窗口的老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买了两瓶橙汁,装进包里。找茬跟他吵了起来。老邹看了一会儿,跑过来给我帮腔。一切都在摄像头的眼皮底下。
我拉开了要动手的老邹。
我生怕自己在包里摸了太多时间。还好,经过几十次的练习,我准确地摸到了那瓶做过记号的饮料。
老邹拧开瓶盖灌了一气,说,小姑娘你这么懂事,我也不想为难你。
我也拧开一瓶橙汁,灌了几口说:求求你再给我几天,大夫说就这一两个星期的事了,我不能在学校给他搭灵棚啊!
他也又灌了几口橙汁,说:我也不是那种故意为难人的人,房子早就是我的,还让你赚了这么多年钱。行了,我这个人仗义,也最看不得小姑娘哭,等你把大林的后事办完了,我再来找你!
——橙汁里加的是什么,以及我如何弄到了那东西,我不想说得太细。在我面对叔叔伸进我被窝那只肆无忌惮的手的时候,我就开始收集这方面的信息了,没想到竟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当晚派出所找到了我,看我是个小姑娘,就没有让我指认老邹的尸体。一切如我所料,我证明了自己确实在小卖部买了两瓶橙汁。有些人要为摆臭脸遭受几个月的牢狱之灾了,不过,世上倒霉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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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到了,科主任值夜班,7点多就来了。我这颗心只有经他的手才安心。我用手术刀划开了双手的手腕,把它们浸在一只盛了半盆热水的大盆里。希望夜班查房的护士不要偷懒。据说血流光了排异反应更小。我的遗书、公证书放在醒目的地方,还有我的自首材料,一切准备动作都完成了。
林老师昏睡着。他被注射了药物,因为他的心脏已经不能承受一点点额外的工作量了。四下没有人,我轻轻亲了他一下。
好像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醒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虚弱极了。有个人影在我面前晃着。我想讨口水喝,一开口,声音吓了自己一跳:又粗又哑的男声。眼前那个人我也看清了,是婶婶!
我想避开她迎过来的手,可是自己的双臂不自觉地抱住了她——又暖又软和。下一秒我就发现了,我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我是一个客人。
住在心里。
一个会吃醋的客人。
身体抱着婶婶,我就让心脏狂跳起来。
我听见林老师说:哎呦,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抱你,心脏就疼。
婶婶说:那快放开我吧。
我满意地笑了。
#买房(友情提醒:吃饭勿看)
真他妈冷!
我一边哆嗦一边飞快地涂着肥皂,顿了顿,索性连头发也涂了一遍。马上我就后悔了——两只眼睛立刻都进了肥皂水。我闭着眼睛伸手在墙上摸来摸去,花洒的开关好像跟我捉迷藏似的,就是摸不到。
我只好忍受着强烈的烧灼感睁开一只眼睛,一看,我居然摸错了方向,开关在我的背后!怪了,我什么时候转了个身!我赶紧去拧开关。
——我操!停水了?没这么倒霉吧?那一刻,我的情绪简直坏到了极点:买了这套房子才发现没办法装燃气炉,管道是断的!我已经洗了好几个冷水澡了!现在可是十一月!滴水成冰的十一月!
我胡乱扯下一条毛巾,把浑身的泡沫大概一擦,就赤着脚冲到了客厅里。我不顾强挣着的那只眼睛的哀嚎,开始搜寻。
第一目标:饮水机。——桶里一滴水也没有!我气得把桶拔出来摔在了地上。
第二目标,我的杯子。里面真有半杯液体——已经跑掉气的可乐!桌上还有大半瓶1.5L装的可乐。可乐倒进眼睛会怎么样?当我发现自己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被自己吓得一个趔趄。
脚被什么东西一拌,我低头一看,是用来给盆花喷水的小喷壶,里面有——半壶水!
我连忙拧开壶嘴,仰着头往眼睛里倒。
——啊!真舒服!我长叹一声,瘫坐在了地上。向窗外望去,也有七八点了,不知为什么亮得像白天一样。我走到窗前,用我500°的近视眼使劲一看——居然下雪了!下得还又急又大。
——砰砰砰!一阵擂鼓似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把毛巾围在腰间,打开了门。
大哥你也忒不厚道了,俺们干这个活儿容易吗?昨天我车坏了!这不刚修好就给你送来了!你看看这天气!送水工弯腰搬着水桶,帽子上和衣服上都有挺厚的积雪。
我被他的抱怨弄糊涂了,仔细一想,原来是我早上投诉了他。这能怪我吗?要了一桶水,愣是两天没送来。
唉!你这一个电话啊,俺一个礼拜都白干了!他继续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把水桶往饮水机上装。
然后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大哥俺错了!俺错了!下次不会再迟了!他突然惊恐地说,一边捡起我扔在地上的水桶,倒退着出去了。
——哎,你回来,我还没给钱呢!我追出门去喊他。
——不要了!他的身影早已闪入了电梯。
我觉得奇怪,一照镜子:我的两只眼睛血红血红,头发冲天直立,那富尊容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赶紧把刚送来的那桶水搬进洗手间。
用掉了大半桶,皮肤上那滑腻的感觉才褪去。送水工居然请我洗了一个澡!
我钻进被窝摆弄着手机,打开了刚加进去的业主群。
大家果然都在聊停水的事。
翻了翻我知道了:原来是楼顶的水箱里死了一只猫!据说都泡涨了!我一阵恶寒。怪不得这几天都觉得水有股怪味儿!不过,猫没事往水箱里跑,也够奇怪的!据我所知,猫这种动物可是很怕水的!
再一想到昨天纯净水喝完了以后,还喝了些自来水,我就一个翻身冲进洗手间,抱住马桶干呕了起来。
果然是便宜没好货啊!我有些懊丧地又钻进了被窝。不过,这些小细节还无法打败我!毕竟这套二手房我买下来比市价足足便宜了十万!我又想起了那个不停眨巴小眼睛的中介,和他说的话:我要是有钱,我就买了!一倒手,起码净赚小十万!
倒手?我才没那么傻呢!房价这个涨势,压上三五年再卖,说不定能净赚一倍房价!而且,这地方离我上班的公司连一站路都不到,不但省了交通费,每天至少还省了两个小时的通勤时间!对,只要不辞职,这房子我可不卖!
小主,
我美滋滋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是我爱抱怨,公司食堂的午饭太他妈难吃了!在我们老家,这种东西喂猪,猪都要掉膘!我看着对桌的大美女张妍也在饭里挑挑拣拣,不知哪来的勇气,就对她说:放下筷子,咱俩去外面吃吧!平常不爱搭理我的张妍居然红着脸点了点头。我们在同事们的起哄声中拉着手走了出去。
——等等!不是出来吃饭吗?怎么到了我家?张妍留给我一个勾魂摄魄的眼神,就去洗澡了。
——再等等!我家可没热水啊!我正要阻止她,就见她从雾气缭绕的浴室里伸出一只胳膊,拽着我的领带就把我拉了进去。
热水浇在我俩头上、身上——哪里来的热水呢,算了,不管它了——张妍的腿就往我身上缠。
“如果感到高兴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高兴你就跺跺脚!”张妍突然抬起头唱道,声音奶声奶气,我顿时傻了。几秒钟之后,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手机在枕头旁边唱着歌。我一看,天都亮了。拿起手机,是小飞,这孙子真会搅局!我努力把自己从美梦中拉回现实:喂!有屁快放!
小飞奸笑几声,说:万哥,别又是梦里约会大美女呢吧?
我没好气:你他妈啥事?快说!
小飞吭叽了一阵,果不其然又要借钱。这孙子每次也不多借,就一两百,但借的多还的少,我妈还总跟我说,都是亲戚,能帮衬就帮衬一下。几年下来,我估计怎么也帮衬进去万把块了!
我想逗逗他,就说:没钱!我刚买了个房子!
小飞说:哦,那算了,打扰了!
挂了电话,我一阵奇怪:这孙子怎么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三分钟之后,我妈的电话打了过来:小万子,你买房子了?怎么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
我说:妈,好房子哪等得及商量?早让人抢了!
我妈惊恐地问:你让人抢了?
我哭笑不得:妈,我是说房子让人抢了!不是,没让人抢!没人抢!
我妈:别扯没用的。我就问你买房子怎么不跟家里人商量?
——死循环,我投降了!小飞这招够狠。我打开微信,给他发了个红包。过了一会儿,他回:谢了万哥,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再信我一次,就三个月,我一定能发达,到时连本带利还给你!
我嗤地一笑,这话他早说了有八百遍了。看看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吧:先是搞了一年什么直销,然后被关进去小半年,保他出来我还垫了六千块;出来以后在KTV给人跪着端酒,后来跟客人打架被开除了;再就搞上了保险,这下一搞好几年,也没见有一点儿发达的样子!
到了公司,见到张妍,我不免有些尴尴尬尬。中午吃饭,她真坐在了我对面。我偷眼看她,没想到被她发现了,飞过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到了晚上,她可就任我摆布了!一连七八天我都梦见她。梦里的情节一步步深入,我让她躺着她不敢坐着,让她跪下她不敢趴着。早上醒了,睡个十分钟的回笼觉,我都能跟她再战三百回合。我都不想去上班了!
再到了公司,同事们问我这几天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儿了?我到洗手间一照镜子,两个大黑眼圈。再偷看一下张妍的座位,她坐得笔直,目不斜视。我就骂了一句,一边胡乱洗了个脸。
那天早上,我正跟张妍在公司的洗手间演大片儿,电话又响了。是那个中介。本想挂掉,想了想他送的那箱可乐我还没喝完,就迷迷糊糊接了起来。
接起来他支支吾吾,也不说有什么事儿。
挂了电话,却怎么也续不起来刚才的梦了。
我懊恼地玩起了手机。随手一翻业主群的消息,一看,一千多条未读!我大概看了一遍,顿时一身冷汗。
有好几个人说,据可靠消息,那天停水不是因为水箱里发现了死猫,而是发现了女尸。这家男人赌输了房子,女人跟他闹,他喝了点酒,就把女人掐死了。裹着塑料袋塞进了水箱。也不知怎地,袋子就破了,让人发现了。男人被抓起来的时候,酒都没醒。
还有人说,他那房子我怎么听着有动静,吓得我好几天没睡好了!
就又有人报出了门牌号,我一看顿时一声怪叫——就他妈是我买的这个房子!
我拨着中介的号码,手指几次点不对位置。
中介接起来,千道歉万赔礼,说刚就想跟我说,开不了口。说他自己也被蒙了,还说一定想办法追回我的损失。
我骂了他一顿以后,就挂了电话——他能有什么办法?
都没敢洗脸,我胡乱穿好衣服就跑到了公司。来早了,还没开门。我在阴森森的楼道里转悠着,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背后有人。猛一回头,什么都没有。我靠在门上喘着粗气,思考着一个问题——今晚我还回不回家了?
就在这时,中介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接起来,他说,给我找到办法了——有个人不怕这种房子,专门收这种房子的,愿意接手,不过价钱给得要低些。
小主,
我问:多少?
中介说了个数,我一算,我得损失十万!十万,我他妈等于两年白干了!正要拒绝他,再想想那房子和我最近不断的春梦,不知怎么就答应了。
我在公司楼下的小宾馆住了有一个礼拜,终于租到了一套房子,之后就等着办过户了。
最后还得回一趟那鬼屋,搬家。我给小飞打电话,让他来给我帮忙,这孙子居然说,他在老家呢,问能不能过两天。我气得差点儿把手机摔了。
最后还是中介陪我去了那鬼屋。小眼睛虽然眨来眨去让人不舒服,但干活儿是真卖力。还说他的过错,我这边儿的中介费这次他就不收了。我感动得拧开一瓶他送我的可乐给他,不料他说:哥,我有糖尿病。
他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让他再给我搬过去了。
第二天就过了户,划了帐。买主是个黑脸的大叔,一副林正英的架势,一看就能震住这个房子。
美梦一场,碎了。我看着银行卡上骤然减少的数字,恨得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子。
中午也不吃食堂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吃好的去!
我气冲冲出了电梯,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一看,面熟!
那人说:大哥是你啊!火气还恁大呢!
我问:你谁啊?
他把帽子一摘:是俺啊,大哥。送水的,你还投诉过俺呢!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他。再一看他穿着一身橙黄色的工作服。我问:你这是干嘛呢?
他说:那天被你们物业叫上去帮了个忙,俺才发现,这掏水箱比送水要赚的多!是腌臜点儿,可是咱不怕!
我一下退了几步:你……那天的尸体是你掏出来的?
他说:可不是!我手套还破了,那毛塞我指甲缝里好几天弄不出来!那畜生肚子里还怀着几个崽儿呢,都挤出来了,哎呀那个惨!
我听着听着不对:你说的是掏出来的女尸吗?
他吓了一跳:哪来的女尸?就掏出来一只死猫!
我一把推开他。
飞奔到那“鬼屋”,啪啪啪拍着门。
一个人出来开门,四目相对,我俩都傻了——是小飞!
我问他:你怎么租到这儿了?
他挠着头说:哥,我过些天就能给你还钱了。这房子是买的,比市价便宜了十万!一倒手我就能赚十万!哥,到时候你想去哪儿玩咱就去哪儿,兄弟买单!
我问:你哪儿来的钱?
他说:我让我妈把老家那两套房子卖了!
说完他妈就从厨房闪了出来。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派出所的小警察一本正经地不给查。敬烟也不要。我和小飞沮丧地要出门,看门的大爷喊住了我。
他说,孩子,你们问的房子就是我儿子的。给你们说实话:七年前我儿媳妇在屋里吊死了,儿子就去外地了。后来这房子让一个老眨巴眼睛的男娃娃买走了。就老听说房子租客换得勤。你们是也要租?那房子其实没事儿,就是心里膈应点儿!你们两个男娃娃……
我跟小飞折回去报了案。
去中介公司一问,人已经跑了。
警察来屋里提取指纹,拿着可乐一闻,说:味儿好像不对,说着就把整箱搬走了。小飞的妈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
我也想哭。
#张小军与妞妞的不解之缘
说谎是不好的。
我爸在报社当夜班编辑,我妈在医院当妇产科大夫,我在光明小学五年三班上学,我叫张小军。
好吧,上面都是谎话。
晚辈姓敖名时,字启礼,号目前还没有,毕竟我还是个无名小辈。家父乃是叹无河河伯,司布雷行雨,因为人刚正不阿,得罪了权贵,现被贬黜到凡间;家母乃是守彗河河伯的幺女,司草药,也一同被贬。至今已三日,人间三载有余。
——李老师!李老师!你怎么了?头晕吗?
我望着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的李老师,有些目瞪口呆。突然两道光芒“嗖嗖”闪过,我爸和我妈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妈还穿着白大褂。
小军,你怎么回事儿?不是告诉你跟谁都不能说实话吗?妈妈语速很快地问。
甭废话了!我爸烦躁地说,他正把手放在李老师的额头上,集中精神慢慢清除着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