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4:攒了四千年的吵架

仿佛他被毒蛛咬上无形的一口,四肢百骸的毒液早就侵入本体,让他全身麻痹。

“你在干什么!”代宁修察觉到他用蛛丝包裹住的伤口被黎罗一把撕开,就像暴力揭开了贴上的手术纱布,痛楚的激发让他的面色一变。

背后的魔角暴露,同时巨大的毒牙摩擦着钻出口腔,朽魔的致命毒牙就离黎罗的脖子仅仅几厘米距离。

“代宁修。”黎罗呼唤他的名字,声音真诚又甜蜜:“还记得上学的时候,你一直让我陪你上昆虫研究的选修课,我什么都没记住,但只有一页插图配文记得很清楚。

很多雌蛛,会吃掉雄蛛。”

“…黎罗,别这样。”代宁修尽力扭转过脸,看准了她的脖颈,也在明晃晃的阳光照射中看见,她的皮肤上有一闪而过的图案纹身。

“我同意你的求婚。”黎罗的手放在了代宁修腰上最后一根魔角上。

“你放手!黎罗你住手!齐邪罗!”代宁修用力咬住了黎罗的脖子,注入了毒素,却发觉自己仿佛遭到了更重的反噬。

她本身就中毒了。我也中毒了。

黎罗毫无动摇,能量积聚在手中,加强的力量掰动了代宁修后腰的魔角。

“你稀释了其他大鬼的毒液,调成透明文在了全身?我只要接触你就会加深中毒,我才会吐血…你想同归于尽吗!”

就算猎物为了保命反咬,让黎罗脖子上的伤喷倾喷出血液,剧痛令人想一边窒息着一边嚎叫,可她全都化作了凄厉惊悚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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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

今天,我就成为寡妇了。”

只听断骨般的声响,黎罗硬生生拔出了代宁修最后一根魔角,浑身一震,让脖子撕裂着脱离了毒牙,且不给自身和他任何一刻喘息。

黎罗念出一句咒语:“Modemoriyazza。”

这一次她挥打出去的拳头正中代宁修的额头,冲击力穿击向下,让身下的树林哗哗震响,巨大的蛛网摇曳,瞬间断线,毒蛛连同他的网一起从这高处摔落下去。

黎罗及时化雾,躲开被风吹成败絮的网,也轻飘飘地降落向地面。

那被一层层树枝接住又划伤的身体径直掉在了草地中,那发黄的叶片似乎急于埋葬他纷纷落下盖住了遍体鳞伤再无自愈的怪物。

黎罗跪倒在地,想要捂住脖子的伤口,可朽魔的毒素是多么可怕,蔓延,溃烂,焦化,发脆,变成黑色的颗粒,让她很快就感到持续的无法逃脱的火烧痛楚,失去的半边视力,再到肩膀倾斜,手臂失去知觉,连同她的灵魂一起摧毁。

可还要确认,确认朽魔真的尘烬了…

“黎罗。”他的手臂抬了起来,抓住了靠近他的同样是将死之躯的女孩。

“我不会放过你。”

他说:“我不会、我不会!不会!”

无头的可怕躯体胸腔内还在发出嘶吼的声音。

哦,缩在人类皮囊里的蜘蛛,头部不是要害吗?

黎罗将自己还算完整的手掌扣在朽魔那空空的碗口大断颈处,而对方的嘶吼又添上更多哀伤,这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哭腔:

“我不会…放过你…”

“Modemoriyazza。”

奥特扎瑞拉森林中的巨响过后,骚动声密密麻麻、此起彼伏,残存在这里的动物才敢活动。

黎罗已经累了,可她还是要拖着这副身体和灵魂向远处走去。

“你死得离我越远越好…就算在虚无,也不要碰上。”

……

“我将得到加冕的这一刻,最想要的是,我维护正义、尊重生命的挚友挚爱们都和我站在这座高台上一起授勋,可惜,今时今日,他们都不在我身边。

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重要的不止是我望眼欲穿的那顶死神头冠,也是我美丽的未婚妻和她的挚友半野魔女一起在现世保护故土到最后一刻的时候;

是远在奥特扎瑞拉森林和朽魔对抗的黎罗魔女,是赶去见她最后一面的始终赤诚的死神使者卡乐莱斯,向我们传来捷报的时刻;

今天是我们现世与逝者世界所有生逝者恐惧阴云消散重获自由的大日子。”

大厅中当即炸出议论声,回音久久回荡,孟帝元正当爬塔战胜了上届死神,要是真的尘烬了遗祸万年的朽魔,谁还会不服他的神位?

台上的孟帝元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然而低头看稿时眼底一片漆黑无光。

都叫你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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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一直想一个人来这里的…”

黎罗闻到了咸腥的海水味,赶回了最初进入奥特扎瑞拉森林的那片海,半身走入海中,望着海面的倒影,映出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黑色的颗粒在注视的瞬间大片或一颗颗地砸入平静的海面。

看向远处,那是一轮像是她瞳色的落日。

“这一次,魔角都还在我身上,没人能抢走了。”

黎罗想伸个懒腰,让自己沉重的躯体舒展一下,而这时,不远处的海面有了些波动,浪花在刹那中被冻结,又眨眼间破裂。

有人来接她了。

当卡乐莱斯穿梭通道,海面因为他的温度凝结,寒冰极冻三尺,映射面不再波动,而形成了结实反光的冰面。

黎罗发现她走马灯记忆末尾的画面,是她穿着厚重的雪地靴,踩过一路冰花的冰面,走向躺在苍茫大雪中皮肤泛红到发紫的少年。

她在小心翼翼地走向他,脚下好滑,只能在原地踏步。

“你来晚了。”

破开那层厚厚的冰面,卡乐莱斯踩上了奥特扎瑞拉海面凝结的浪花之上,可拂面涌来一阵香雾,风速无情,让它掠过了他高大的身躯,擦过他的耳畔。

卡乐莱斯双目一怔,眼前的冰面、岸上、草木之间,什么都没有,再寻着那股熟悉的气味回头,可她就那样抓不住也追不上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