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儿重新又盘了盘腿,换了个姿势,嘴角由始自终都挂着温和的笑:“要不说那时候年轻呢,什么事都不知道怕呢。”

赵明玉接过话茬调侃了句:“也就是说,现在老了就变胆小了,再遇着这种事就不会出手了呗?”

“现在啊——”狼孩儿拉了句长音儿,有意调人味口,直到两人盯着他等着听下文了,这才‘嘿嘿’了声:“也照样拿他。”沙哑的笑声里,不失几分豪气。

两人都是经常找他聊天说话的,对于年轻时的经历过的事,也是知道的挺多。比较了解他是个什么性格,这话还真就不是说说,真就能干出来。

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我一个老轱辘棒子,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没有牵扯,没有挂累,对上谁也都不待怕的,人可以过的穷却不能活的窝囊。

要他的观念里,快意恩仇的岁月是过去了,可平凡的日子里也要活出自我,不能因为什么人或事就屈折了膝盖骨。那可不是他的作风。

这可不是句玩笑话,他的为人处理也确实就是这么硬派。软的他不欺,硬的他不惧。即使是在那段最困难的日子里,他也一直这样做人做事,哪怕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不曾松过一句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对的硬要说成了错,那他就是被打死也坚决不会承认的。

可以说,狼孩儿在村子里属于极特别的存在。他不算是彻底的本村人,却把落叶归根放在了这里,可见他在心里把这个村子看的多么的重要。

不过,也确实可以理解。毕竟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地方,当初如果不是那些大爷大妈们,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汤的喂了他那么久,即使是躲过了卷起人的飓风,也没法躲过长时间的饥饿,小小年纪就得夭折了。

或许正是这幼年的经历,让他看开了很多事情。唯独这性子,却是没有改变多少。不知道是不是跟在狼窝里呆了那一阵子,性子上都沾了些狼性,这么些年过去了,依旧还是个豪气人儿。

“咱们老哥仨坐这里唠扯了半天,光顾着说旧讲古了,都忘了说正事儿了。”罗盛利一袋子烟抽完了,挺了挺腰背,冲着狼孩儿道:“刚才可是有人跟我们告状了,说你盯着人家手上的东西看,把人都给看毛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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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玉也跟傍边直帮腔:“你都把人家吓着了,差点儿都没叫公家人给你逮起来。你说你得看的多凶要,才能这样。”

两人虽然都没提这个人家是谁,可狼孩儿自己知道,毕竟之前他看的确实够认真,那副劲头真就是挺招人怀疑的。

自觉缺理的抓了抓过长的头发,不无尴尬的道:“我也就是一时技痒了,看见那玩意儿就想着怎么化成金水,一点点的打成首饰,琢磨着样式,一时太过专心了,把那俩姑娘给吓着了。”

“哦,我说你怎么不在家窝着了,跑这里来转悠。还一呆就是两三天,原来是掂记上金子了。”罗盛利竖起手指头直点他,平常最爱窝在家里的人,连村子里都鲜少去,现巴巴的跑来河边儿,就只为了多瞅两眼这些淘上来的金沙。

这个掂记非那个掂记,故意说的坏坏的,就是在调侃。

三人也都明白其意,谁也不会产生识会。

狼孩儿盯金的事情,到这一刻也算是说明白了。

这边正聊的挺热烈,那边赵文多已经把淘上来的那些金沙黑泥,放到了小木棚子里正烧着的一个泥炉子里,东西少,很快就火炼出了一小点金粒儿。

跟着就出了小木棚子,距离这么近,三人又都没有刻意减小音量,说的话那真是听的清清楚楚。

狼孩儿盯金盯得两个银行人员生了警觉,差点儿没叫人把他抓起来。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一时技痒。

这人要是干惯了某一种职业,并且在该领域里还取得了一些成就。那么,这种职业将在他的人生轨迹上,有了非同寻常的地位。对之念念不忘,也在情理之中。

赵文多捏着装有小颗金粒儿的废旧报纸团儿朝着三人走过去,到了近前冲着狼孩儿手上一放:“给,拿去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