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孙大哥家还有几条街道,但赵文尧却停在了街道的入口处,能感觉到一种非常诡异且恐怖的气氛,天色幽暗鬼气冲天,冥火乱飞搭配着入口处几张飘起来的冥纸,时不时还有阴风阵阵吹得街上的柳树条沙沙作响。
赵文尧咽着口水放慢了脚步,四周空荡荡的黑夜,使得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脚步和心跳,一步一心跳,咚咚咚咚,安静的让人窒息,总感觉能想象到下一步有什么毛骨悚然的东西从某个角落或者草丛中突然窜出。直到赵文尧缓慢前进的脚步,看到远方有几处光亮,这才放下心来。
打开孙大哥在这条街道内的屋门,悲伤、绝望失去生机 充满整个房间,哭成泪人的王嫂痴痴呆呆的跪坐在地上脸上憔悴神情呆滞,没有了一点活人该有的生气,手上的纸钱飘入火盆中,一张落一张对着大孙小孙的白色灵位,机械般重复烧纸钱这个动作。
赵文尧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这种场景,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已经有所麻木了,但悲伤的气氛还是让他产生了共情:
“怎么会…”
“孙大哥呢?王嫂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孙大哥从田里劳作回来,就发现大孙小孙两个孩子……”王嫂哽咽着,流干了眼泪自然也不会再悲伤,声音更是平静的可怕,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沙哑着能听出王嫂在两个孩子无故死亡后心灰意冷;“呜呜,他想找大坝上的人要个说法,结果有几个和他一起去的居民就被……”
话说到嘴边,王嫂抽泣了起来,本来被时间抚平的伤口又再次得到了翻新,像是好不容易不再流血的伤口刚长出一点新肉后又将这块新肉撕碎。
痛的鲜血淋漓、撕心裂肺。
“我知道了。”赵文尧的脸上阴沉了下去,他知道这种痛苦,接人家伤疤本来就是不好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王嫂的精神状态也问不出什么,作为外人无法开口去安慰,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个房间,给王嫂一个再次放声大哭的机会;“谢谢你王嫂,对不起。”
赵文尧再次投身于黑暗中,他能感受到屋外冰冷刺骨的阴风和屋内悲痛欲绝的哭声交织在心头上,但他不能忘记在他离开屋子的那一刻,王嫂缓缓开口说道;“他们都在平民圈中央的广场上,请你一定要去看看,我害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发生了,求你一定要阻止老孙做傻事。 ”
果不其然,平民圈的汉子们无论年龄大小上至8岁,下到80岁的男人都聚集在了此处,他们高举着一个个火把将广场照的灯火通明,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今天发生的悲剧。
“好了!不要再说了!”直到孙大哥作为受害者亲属发表了感言;“大家一起伙这是做什么?!我两个儿子死的不明不白!你们却在这里瞎嚷嚷!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是今天下午有没有看见我的儿子接触过什么人?”
“唉唉,老孙呀,我知道你心急,但平民圈里都是自己人,没有人会对两个孩子下手,以我看样就是你平时没把两个孩子管好,散养惯了,才导致今天的恶果呀。”平民A冷静的说着,没有在意亲属现在的心情说话就是那么直来直去。
气的孙大哥差点暴跳如雷,差点跳起来给这位说话没有同情心,直戳别人伤心处的平民A一顿爆锤。
年龄大概 80岁左右的老爷子在其身边按住了孙大哥,看在老人家以及长辈的面子上,孙大哥才压住心里的怒火,怒气难消的原地坐下;“总之,我请大家来,就是想复刻今天大孙小孙的行动路线。大家给我一个面子都回想一样,若着此事真的与大坝上那群人无关,是我孙某管教不严!自当承担一切后果!”
听孙大哥这么说,全城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回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重点回忆与大孙小孙有关系的记忆,赵文尧趁此机会夜悄悄地混入其中,光明正大的听着各位居民提供的各种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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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记不清呀……”平民B在回想之后摇了摇头,确认今天没有见过孙家的两个孩子。
“要是有些钟表之类的计时器就好了,平民圈里没有记录时间的仪器,如果看见那两个小家伙的有个准确的时间点,应该想的起来。”平民C叹了一口气,表示无能为力。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试图拼凑出整个事件的全过程时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平民D站了出来,大声嚷嚷着;
“啊,我记得今天出大坝打卡工作时,好像看见了谭家那丫头。”
“唉,谭家那倒霉孩子和这事有啥关系,人命关天,不管你们平时怎么看不起谭家,这话可不能乱说。”平民圈的老大爷活了那么多年还是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
“不是啊,陆大爷你先别急着否定,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重点,急得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这位平民D催促他挑重点来说;“那天我看见谭丫头在追一个陌生人,是生面孔,从来没有在圈内见过…”
“没有在圈内见过?长什么样?莫非是精英圈派来离间我们的间谍?”直言不讳的居民A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吧,精英圈的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为了加税和加班的问题 他们可以使用暴力或者说财力让我们答应提出的无理要求,弄个间谍出来,反而更加麻烦了。”平民C分析的有理有据,精英圈那些人掌握着绝对的权力和平民圈内人民的生死,没必要为这点事情大费周章。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老孙呀!那个陌生人你有印象吗?”平民B思索过后 觉得关键点还是在孙大哥身上,他一定有什么重要信息没有分享出来。
“陌生人……”孙大哥盘腿而坐,沉住气换了一个坐姿思考,他自然记得被人收留的陌生人只有一人,那就是赵文尧,可是孙大哥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说服自己,让他相信赵文尧是故意接近平民圈以此来谋取暴利;“前两天的确收留了一个陌生人,但那个人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开始没有证据只凭各种的经验就胡乱猜测起来,有人说赵文尧就是精英圈派来打探平民圈的间谍,也有人说必须抓住这个人问清楚才能做出结论。
“唉,老孙呀,你总是那么善良所以才好欺负,你都忘了你那只腿是怎么瘸的吗?就是在精英圈的工厂工作机械发生事故,你居然只拿了一些赔偿和假肢就满足了!!”陆大爷对着年轻的小辈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太过于年轻不懂得怎么维护自己的权益,才会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吃亏。
“别说了,陆大爷,我相信赵兄不是坏人,他没有理由去伤害我的孩子,更何况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孙大哥捂着脸,不想听平民圈的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无端猜测来影响他的判断。
“谢谢你孙大哥,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无条件的信任我。”此刻,在经受平民圈居民的各种瞎想的主角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盯着火把的热量和温度,众人惊愕且灼热的目光放在了赵文尧的身上。
先是一声不吭的将赵文尧围在了平民中心,再是用火光照亮他的全身,平民D看清来者模样后,再次肯定对四周的说道;“对,就是他,白天是时候,带着谭家丫头和谭家丫头捡的那个小孩一起出了平民圈,后面孙家是两个孩子拿着东西追了出来,不久后就遇害。”
“赵兄弟,你有什么知道的!一定要和大哥说呀!大哥可就这两个孩子没有他们孙家可断后了呀!!”孙大哥突然蹦了起来,双手拉住赵文尧的肘关节处,急迫的想要知道白天发生的事情,双手用力拉扯间还生怕这个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跑掉。
“孙大哥,对不起,大孙小孙是大坝上的精英杀死的!我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赵文尧差点因为愧疚没有救得了两个孩子的性命而给孙大哥和平民圈的人跪下,却被孙大哥阻止了他这准备下跪的动作。
“啊,果真如此!那些衣冠禽兽呀!!真的就对两个孩子下得了手!!”听到真相的孙大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松开赵文尧的双臂,从身边人手中抢来火把,一副要与人拼命的姿态。
“等等!我有几个问题!”平民A虽说心直口快,但也不是什么绝对的坏人,现在事情虽然搞清楚了但还是有几处疑点,没有弄清楚这些疑点之前,他绝对不会让老孙冲动行事。
只见平民A以绝对身强力壮的优势,夺过老孙手中的火把,熄灭了在空中跳动的火花,如同按下了老孙那心中正要爆发的仇恨火焰。
“老孙心地善良,他相信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从什么地方来!来平民圈内做什么!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有什么目的!如果你不能一一解答大家的疑惑,除了老孙以外我们大家都不会轻易相信你刚才说的话!”平民A提出了大家内心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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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所有人都或点头应和或出声声援 ,平民A此刻提出的疑问正是众人心中不解的疑惑,所有人都将老孙控制住安置在了一旁,围了上去人多势众的逼迫赵文尧说出实话。
“喂你们!!”
被放置在一旁的老孙正准备要怒斥众人不应该这样对待他的兄弟时,却被陆大爷打断了话语。
“老孙呀,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但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孙家死了两个孩子的事情了,现在涉及到精英圈侍卫的问题,那就是平民圈和精英圈两个阶级的问题了,你还不明白吗?”陆大爷婆口婆心的分析着这件事的严重性。
老孙自然也听明白了大孙小孙的死不再是他一个家庭的事情了,而是一旦与精英圈的人扯上关系就会变成两个阶级的问题。想清楚这一点的老孙只能在一旁低头坐下,不再出声辩解。
被一圈火把围在中央的赵文尧异常难受的忍受高温对他带来的伤害,他现在宛如在一片黑暗的审讯室里,只要一盏台灯一个光源对准他的脸部,刺激压迫他的神经。
“我…的确不是平民圈的人,但我不是坏人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一觉醒来就在孙大哥家中!”赵文尧口中都是真话,却难以让人信服。
“你说不是坏人就不是坏人?证据呢?”平民A问道。
“那你说你从什么地方来?”平民B追问;
“看你这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不像是干农活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好料子!你不会是从精英圈渗透过来的间谍吧!?”
“我看他能够自由进出大坝,一定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平民C说出了关键的一句话,虽然他没有看见赵文尧是如何避开大坝的安保和巡视,但气氛到这里了,平民C也就顺着大家的思路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接二连三说问题,让赵文尧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回答,愣了一下理清思路后,他开口说话一个一个回答这些居民的盘问。
站在这群人围的水泄不通的中央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知从什么地方溢出,哪怕面对的是这些普通人,也让赵文尧有了生理性不适, 这种感觉不像是上一个『轮回』中,那些精英圈对他体内资源和能量的贪婪,而是一种无缘无故的恶与恨,是不知是敌是友时的敌视和警觉。
“我从外面来…”赵文尧正要说出自己是从北境孤城的外面而来,来自外界 ,来自『De联盟』 ,可他忽然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这想明白了,今天这几个问题他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就算说清楚了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从外面?”还是有耳朵灵敏的平民听到了赵文尧小声说出的这半句话,立马让所有的居民都警惕了起来,手里握着的火把都不自觉的颤动起来。
“你看!我说嘛,从外面来的人!间谍!果然是间谍!快抓起来!!抓起来!”平民A激动的挑起群情激愤!似乎一切都在印证之前的猜想。
原本和善的平民们都变了一副嘴脸,丢下用来照明的火把,看着火光在黑暗中熄灭,狰狞与阴暗让人家感到害怕,赵文尧被这群快要失去理智的平民层层围住。紧接着,沙包大的拳头如同雨滴一样,对着赵文尧的脸部、身体毫不留情的打下,一拳一脚直击的痛处。
赵文尧第一次如此狼狈的抱头鼠窜,他作为一名受万人敬仰的盟主,作为一名异能者的骄傲和自尊,顷刻间,被普通人踏于脚下。咬牙切齿的忍受着众人的蹂躏,他知道自己总会有忍不住是那一刻,但面对这群人,这群无知而又暴力,不听辩解只信自己的平民他做不到宽恕这群人的暴行。
雷光一闪,白色的雷暴从众人中心炸开,炸飞了靠近赵文尧的最近的几位居民,为了不被活活打死, 赵文尧只能发动『雷电』异能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