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晚放下纱帘,回头就对上目光幽幽的沈倦。
轿辇上布有隔音阵法,于是他直接道:“眼睛没问题,我只是怕人认出我是谁,所以才蒙着眼。”
“对了,红铃他们已经将混到我身边的虫豸揪出来了。”
沈倦稍作沉吟,道:“是我的错,未能考虑周到,让那些漏网之鱼扰了你清净。”
钟意晚用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不妨事,我机灵着呢。”
“你那边情况如何?”
沈倦诚实道:“还剩一条大鱼和他们的同党,晚宴时就能收网,其他的南寄欢已经处理掉了。”
听到某人的名字,钟意晚额角直跳:“南寄欢怎么也来了?”
可想到南寄欢与应北辰的关系,钟意晚扶额叹道:“他没怨你?”
沈倦唇角一弯:“应北辰身死魂灭那一晚,南寄欢在晏京城外放了九十九束烟花,连门前都挂起了大红灯笼。”
钟意晚嘴角抽搐:“好的很。”
他转过头去看向外面:“你在外面布了阵法?”
“嗯。”
“总共十三道。”
钟意晚并没有追根究底,只是放空目光,安静地看向车辇外面。
等七只白凤拉着车架环绕整个晏京城飞过一周,已是两刻钟过去了。
白凤最终在王宫的正门停下,黑龙仍在云间翻滚,警惕地注视着某些心怀二心的前朝旧臣。
文武百官分列于大红地毯两边,只等魔皇牵着皇后行至政和殿门口行合卺礼。
白凤车驾前方,司仪女官两手交叠置于脐下,垂眸静候君后执手同下车辇。
钟意晚被沈倦抱下车,随后跨过火盆,从女官手中接过苹果。
沈倦牵着他的手,放缓了步子向前走去。
天上龙凤同鸣,凤麟龙尾搅动银灰色的云,为地面洒下金粉光芒。
政和殿前,礼官拖长了声音说着喜庆的贺词,乐师伶人鼓瑟吹笙。
通向大殿的这一段路算不上长,但钟意晚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
行过沃盥礼与同牢礼之后就是合卺礼。
钟意晚好笑地看着暗自服下灵丹化去酒劲的沈倦,与他一同在礼官的指引下施执手礼。
沈倦缓了缓迷蒙的劲头,神情认真地牵起钟意晚的手,眼底隐隐浮现紫色流光。
“恭请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钟意晚接过女官手中的红绳绕上两人的小拇指:“唯愿与君永结赤绳,共登大道。”
一应典礼施行过后就只剩宴请群臣,分享花烛之喜。
钟意晚被侍候他的嬷嬷和乔乔接回藏星宫,最后看向沈倦时,对方身边凑上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南寄欢。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都发生过什么。
这对原本见面就掐的表兄弟竟有和睦相处的时候。
感受到黏在自己背后的视线,南寄欢用手肘扛了下沈倦:“跟人说过今晚动手的事了吗?”
沈倦沉着嗓子回他:“说了。”
南寄欢鼻翼翕动,随后眉眼一弯,悄悄把一只小盒子塞到他手中:“提神醒脑的,化酒丹生效的慢,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打开盒子闻一下。”
一丝凉意落于手背,南寄欢撩起眼皮,惊道:“这雪来的可真是巧。”
“先前一连下了好多天,今晨才肯放晴。”
“现下你们把所有流程走完,才又继续飘雪。”
沈倦抬起右手搭在左腕的蓝色手绳上,意味不明道:“这不正好?”
南寄欢的眸中闪过暗光,双唇扬起:“也是,老天爷还算懂事,知道我们要杀鱼,特意降场雪除腥气。”
他拍了下沈倦肩膀,心情不错地迈开步子,向开设宫宴的长露宫走去。
“差点忘了说。”南寄欢两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地旋身。
“好哥哥 ~ 记得给我留几个,我的雅蚂蝶还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