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手臂被人轻轻推了两下。

秦姝猛然睁开眼睛,眼前黑乎乎一片,只有青桑手里的烛台发出微弱的光。

所处仍是店铺后院,身下仍是熟悉的被褥。

秦姝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景致依旧。

原来是梦。

幸好是梦!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跳如急鼓,汗湿寝衣,恐惧裹挟着寒栗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青桑将烛台放到榻柜上,轻轻拍着秦姝的背,柔声问道:“小姐可是魇着了?要不要婢子去请郎中?”

秦姝闭着眼睛稳了稳心神,轻声道:“无事,不必担心。什么时辰了?”

“丑时一刻。小姐可要用些茶?”

秦姝点了点头。

青桑服侍着秦姝喝过茶,又绞了帕子替她擦了背上的汗,换了干爽的寝衣。

一番折腾下来,将秦姝仅剩的一点睡意也给折腾没了。

她躺在榻上,听着隔间里青桑的呼吸从刻意压低到渐渐舒缓。

窗外月光如匹练,透过窗子的格栅,浅浅勾勒出室内家具模糊的轮廓。

时至深秋,秋虫早已蛰伏,只偶尔还有一两只苟延残喘的秋虫,气息奄奄、有力无力扯上一嗓子。

秦姝失了睡意,躺着也是无事,便进了空间。

这里她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空间景致依旧,所有的东西静静安放着。

曾经熟悉的一切,换了地方,看起来倒显得有些陌生。

秦姝心里陡然感到一丝悲凉:这些东西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曾经拥有过、又猝然失去的幸福。

转眼间,爹娘已经离开她快一年了。

不,应该是已经六年之久。

如今再想起那些兵荒马乱的日子,竟也没有了当初的锥心刺骨。

那些刻骨铭心的爱和恨,仿佛都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渐渐淡化。

原来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

走到现在,报仇就只剩了执念。

或者,还有各种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