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旻对户部尚书说道:“将去年一年的税赋和粮仓入仓情况,给各位大人说一下。”
在一连串的收支赤字中,晋地的税赋收入独占鳌头。
方才还争得唾液横飞的大臣慢慢安静下来。
周旻道:“粮草筹备,为国之大事,关系到边关安稳和国土安危。诸位爱卿应该都知道,去年,先帝曾派秦姝入晋地,推广种植新粮,才改变了晋地经年缺粮的现状。”
“若诸位不同意先帝遗旨,那以后的粮食筹备,就全靠各位爱卿想办法。每人每年需要筹备粮草的定额,根据官职和爵位的大小分定计划。”
话音一落,朝堂上哄的一下又乱了起来。
周旻好整以暇地看着殿下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与旁边拢着袖子老神在在的郑谆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中书省和门下省一致通过了那道遗旨,并当着众朝臣的面,在上面签字、印章。
秦姝的官职,就这样在朝臣们的各怀心思中,离奇地敲定下来。
回宫路上,常安忍不住问道:“陛下,真得要放秦掌事离开?”
周旻眯着眼睛,沉默不语。
直到下了辇,净过手,常安奉上茶,周旻才轻叹一声道:“你看见这天上的鸟儿了吗?”
常安不明所以,探头瞧瞧殿外,正好看到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
他躬了躬身子,恭声回道:“是。”
周旻眯着眼睛,幽幽叹道:“记得朕很小的时候,曾听母妃讲过,麻雀虽普通弱小,心性却极坚。”
“见识过天地之广阔,就不再安心做一只被人豢养的雀鸟。若强行将它关进笼子里,它宁可折颈而死,也绝不屈服。”
“只有自幼长在金丝笼里的鹂鸟,才会安心从一个笼子,飞进另一个笼子里。”
“就像捕鹰者熬鹰,是要磨掉鹰隼的烈性和野心。可没了烈性和野心,鹰,也就不再是鹰了。”
常安摸摸后脑勺,听得似懂非懂。
他也觉得,那秦掌事,与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
秦姝奉旨到前殿的时候,就看到周旻面前的御案上,放着两道一模一样的圣旨。
她不明所以,以目相询。
周旻朝她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跪坐。
秦姝心中一动,小声问道:“陛下,可是两省通过了先帝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