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这声闷雷嚎叫的乃是一个女子,其四肢肥健、满脸横肉、声线粗硬,几条充当缟服的白布缠在身上,远远看去,就像颗裹着白线的肥大粽子。
如此女人自称“奴家”,陈阳认为是颇为不妥的。不过经过简单交涉,得知这女人乃是死者原配后,陈阳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便暂且将她对“奴家”二字的亵渎放在了一边。
随着众人进入郑宅,周遭七嘴八舌间,四个衙役便大概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话说昨日郑屠外出,晚上回来不久,就突然肚子胀痛。家人初时也没将这症状当回事儿,只当郑屠受了风凉,胡乱熬了口热粥喂他吃了。
却不想到了后半夜,郑屠的肚痛却是愈发严重,宅中上下这才慌了神,连忙派人去街上药房绑来郎中。可惜郎中到来后明显已是不济,郑屠在怒吼了几句“臭娘们害我”后,很快便蹬腿咽了气。
郎中检查郑屠尸身,断定其死于毒杀。众人再结合他死前言语,无不骇然这么一个大汉竟是死在了女子之手。
这是一桩再明显不过的凶杀案件,所以一大早,郑家便派人告了官府。
为死者验尸乃是官府的常规操作,于是在周通略作说明后,众人又乌压压赶到了郑宅后院刚刚搭起的灵堂。
到了这一步,按说就该陈阳这个仵作登场了。可就在他掀起白布,准备向躺在榻上的尸体出刀时,身后突然传来周通的咳嗽。
咳嗽过后,陈阳抓刀的右臂立时酸软,“当啷”一声,解剖刀一下掉在了地上。
周班头略带歉意的声音在陈阳身后响起,“这位郑……大夫人、诸位乡亲,实在是抱歉,我这属下昨日贪酒摔伤了手臂,今日验尸看来是有些困难了……”
通过验尸,确定亡者死因及死亡时间,对破获凶案无疑极为重要。
周通这么一推脱,郑府上下瞬间就急了。郑夫人再次故技重施,抱住周通的大腿叫起了撞天屈。
但是这次,哪怕她再哭嚎如雷,周班头也充耳不闻,只顾左右而言他。
最后郑夫人也是没法,不得不收起阵仗,命仆人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包裹拿出。
陈阳见周通接取包裹的时候,里面哗哗作响,少说也有七八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