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皇帝根本就没有问口供的事情,而是直接要见丁斌。
早有准备的他,立即将丁斌和那家奴带进了皇宫。
朱元璋先见了那家奴,此人已经不成人形,可见被折磨的不轻。
但他的脸部没有任何伤口,可以很清楚的辨认面容。
这是毛骧故意为之。
这名家奴得知面前的就是皇帝,吓的屎尿齐出。
还不等审问,就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了。
包括他的身份,在胡惟庸府上是做什么的,又怎么得到李存义庇护的等等。
朱元璋脸色铁青,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见到了丁斌。
丁斌的情况比那个家奴好太多,身上并没有多少伤。
可见并未遭受多么严重的拷打。
在见到朱元璋后,他也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朱元璋看着他,语气冰冷的道:“隔壁的声音你也能听得到,那家奴所言可是真的?”
丁斌身体一抖,伏地道:“是……是真的。”
朱元璋右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胡惟庸许诺,事成之后让李善长当淮西王,也是真的了?”
丁斌浑身抖如筛糠,伏在地上不敢发一言。
朱元璋什么都懂了,无尽怒火和杀意从胸腔喷涌而出。
他是如此信任李善长。
胡惟庸是李善长的同乡,还是他亲自举荐的,两家还有姻亲关系。
按照古代官场的潜规则,谁举荐的官吏出事儿了,他本人也要担责的。
李世民为何推倒他赐给魏征的碑?
就是因为魏征举荐的人,参与了太子李承乾谋反。
所以,朱元璋有一万个理由,可以处置李善长。
就算不将他杀了,削爵罢官也没人能说什么。
可是朱元璋没有做任何处罚,还让李善长统领御史台,就连李存义都毫发无损。
为什么?
因为他压根就不信李善长会谋反。
可现在,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李善长是没有和胡惟庸同流合污,可以他的身份地位,知情不报形同谋反。
更何况他的亲弟弟李存义,已经事实上参与了谋反。
最让朱元璋无法原谅的,还是来自于私人感情方面。
他对李善长是如此的包容和信任,结果就换来了这个?
感受着朱元璋身上散发出的杀意,毛骧大气都不敢出。
他很想说,要不要将李存义和李善长都抓起来审问。
可始终鼓不起勇气。
他以为朱元璋会自己下令,可等了半天,都不见皇帝开口。
就在他焦急的时候,朱元璋终于开口了:
“将二人的口供给我。”
毛骧心下疑惑,这还不下令?要口供做什么?
手上却不敢迟疑,连忙将两人的口供呈上。
朱元璋一把抓过口供:“将两人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只留下满腹疑惑的毛骧。
什么情况?竟然没有下旨拿人?皇帝是提不动刀了吗?
然而他并不知道,朱元璋不是不想拿人,而是不能。
革新正处在紧要关头,李善长是行政方面的一把手,将他拿下影响太大了。
关键拿下他,就意味着要拿下更多的人。
还有李祺,也是黄河改道的负责人。
将他爹拿下了,他也要受到牵连。
而且重启胡惟庸案,也会让群臣惶恐,无法安心任事。
牵扯实在太大了,不能轻易动手。
可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憋屈。
咱是如此的信任你,伱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回到乾清宫,他将口供看了一遍又一遍。
每看一遍,心中的怒火就炽烈一分。
桌子上的茶具已经被砸了两套。
两名内侍因为一些小失误,被罚掌嘴。
一时间,整个乾清宫的氛围都变得异常压抑。
陈景恪和朱雄英两人一回宫,就察觉到了异常。
本来两人就在疑惑,老朱这是咋了?这么着急叫他们回来。
现在更加肯定出事儿了。
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前去问问发生了什么。
于是就一起来到乾清宫求见。
一开始朱元璋还不愿意见他们,让人传话说他有事儿要忙,让他俩该干啥干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