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职守太监嫌弃这位皇子爷小气,本来想晾着他,可是看着三阿哥周身的阴沉也不敢了,麻熘地到了里间门口禀告。
“总管,三贝勒来了,瞧着不对,身上乱着……”那太监小声对梁九功禀道。
梁九功听着湖涂,这“身上乱着”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素来谨慎,因有“瞧着不对”的话,就不敢耽搁,立时进去禀告道:“皇上,三贝勒求见,看着不大对……”
康熙皱眉道:“怎么就不对了?”
“身上乱着……”梁九功学舌道。
康熙神色不变,心里也没明白,颔首道:“传!”
梁九功应声下去,到了外间门口,看清楚三阿哥的模样,才晓得这“身上乱着”是什么意思。
衣服前襟两个脚印子,一个袖子还扯开半尺长的扣子……
等等,那前襟紫红色半个巴掌大的是什么……
等到近前,闻到味道,梁九功就晓得,这是血腥味儿。
天啊!
梁九功心里惊诧,面上恭敬道:“三贝勒,皇上传召!”
三阿哥面无表情,跟着梁九功进去。
等到进了清溪书屋,三阿哥就“噗通”一下跪了,道:“汗阿玛,儿子过来请罪,儿子伤人了!”
康熙原本盘腿在炕上坐着,听了这话,立时下了炕,近前道:“怎么回事?”
等到他看清楚三阿哥身上情形,眼中带了怒意,道:“有人对你动手?”
三阿哥想着富察老三那嗤笑的话,不由红了眼圈,看着康熙,哽咽道:“汗阿玛,您为什么要送儿子去宫外?为什么旁人没送,就大哥跟儿子送了?”
康熙皱眉道:“当时宫里人多,天花肆虐,皇子立不住,朕就从朕幼年旧例,送大阿哥与你去宫外抚养,为的是避痘。”
这样的话,早在康熙二十一年,三阿哥六岁回宫的时候,他就跟三阿哥讲过。
“有人说什么了?”
康熙冷着脸问道。
三阿哥悲愤道:“有奴才说儿子是庶妃所出,在外头养的,搁在过去不许姓爱新觉罗!”
康熙一下子就黑了脸!
当年他刚登基时,也私下里听人说过这些酸话。
他看着三阿哥道:“这样的人,对你不敬,伤了就伤了,还下什么跪、请什么罪?”
三阿哥耷拉着脑袋道:“儿子就是被骂到脸上,实是受不住,就伤了人……”
康熙蹙眉道:“还跪着做什么?起来说话。”
三阿哥起了,想起了正事儿,将刚才放在地上的账册拿起来,道:“汗阿玛,儿子发现内务府会计司郎中做假账,谋取私利,就是为了核查此事,儿子才摘了黄带子,亲自往裕丰楼探看一二,结果赶上富察家的人骄横无礼,背后诋毁皇子,枉议宫中事,就呵斥了两句,没想到他们敢动手,儿子就还手了……”
说到最后,他带了羞愧,道:“是儿子年轻,不稳重……”
“富察家?”
康熙沉吟道:“内务府富察家?”
三阿哥点头道:“就是他们家的老三,当时儿子还误会了,以为是九阿哥身边的富庆,结果进来人一看不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当时富察老三还有同伙,是宜妃母的二弟,儿子想着这是亲戚,原想要让着一二,可他跟富察老三狼狈为奸,冲儿子动手,儿子就叫护军校一并送宗人府了,不过他先头确实不知儿子身份……”
康熙退后两步,坐在炕边。
他想起了宜妃的话,郭络罗家偷种人参。
富察家跟郭络罗家本就是姻亲,不用太过避讳,可是之前的时候却没有这样明着勾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