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阿托娜从懂事开始就明白自己迟早是要被母亲卖掉，成为别人的奴隶。

在这种情况下，幼年魅魔唯一能够期待和想象的，就是能有一个相对不那么嗜血、残暴的主人。

尤其在不止一次亲眼目睹其他跟自己一样的同类被凌辱、虐待、杀死的恐怖画面后，这种渴望就会变得更加强烈。

而左思的出现，满足了阿托娜几乎所有对美好未来的幻想，甚至比那还要好上一万倍。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这是一个梦，美好而又甜蜜的梦，当一觉醒来一切又会回到那种无助绝望的状态。

这正因为如此，所以阿托娜无比珍惜眼前的一切，同时也非常非常的害怕失去。

因为她搞不清楚左思究竟渴望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也不理解这个主人为何对自己这么好，甚至就连主动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服务”都被婉拒了。

所以在不知道应该回报些什么的时候，魅魔萝莉只能像之前几次那样，无言的抱住主人的腰，将脑袋埋入胸口，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毫无疑问，虽然大多数凡人在提起恶魔这种生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邪恶、混乱、背叛和杀戮等负面词汇。

但其实他们并非没有情感，这是被恶劣残酷的生存环境和位面意志给扭曲了。

尤其是通过自然繁殖诞生的幼年恶魔和混血恶魔，虽然也会受到天性的影响倾向于邪恶跟混乱。

可如果将其带离无底深渊换个好点的环境养大，那么其阵营有很大概率会发成偏转。

其中最具有可塑性的魅魔更是如此。

拥抱了一会儿之后，阿托娜迅速松开手恢复到平时的样子，如同影子一样跟随在主人身后。

左思则收拾好东西，转身返回外面那个更大的地下洞穴与队友们汇合。

当两人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只有欣布还坐在篝火堆旁边饶有兴致翻阅着一本用深渊文字写成的邪典。

她看到左思出来之后，马上抬起头询问道：“你的研究完成了？”

“嗯！这条恶魔化的霜锻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的身体乃至血统都在深渊意志的影响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已经完全脱离了白龙的范畴，应该算是一种全新的深渊巨龙。”

左思一边回答，一边径直走到篝火旁边坐下来，掀开了那口架子上的大铁锅。

跟预料中一样，里边是土豆、洋葱和新鲜的牛肉，闻着味道相当不错。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紫龙骑士博妮塔的手艺。

整个队伍中除了左思之外，就属她的烹饪水平最高。

至于食材，当然是装在空间魔法物品次元袋里。

为了应对深渊复杂多变的恶劣环境，尤其是剧毒和带有包括致幻、魅惑、定身、瘫痪等魔法效果的动植物，财富女神教会在出发的时候提供了充足的水、食物跟调味品。

毕竟不是每个牧师都可以像左思那样，把高阶神术英雄宴拿来解决一日三餐，偶尔还会加个夜宵。

起码爱与美之神淑娜的传奇牧师——伯特，绝对不敢如此挥霍自家女神赐予的力量。

而左思由于分身没有被激活，戴维安又没有牧师等级，自然是没办法召唤英雄宴的。

所以小队这一路上的饮食只能勉强凑合。

幸好，作为半元素生物，戴维安对于食物的需求量并不是很大。

甚至可以随便吃点石头、泥土之类的无机物，然后再由红龙那特殊的胃将其转化成为火元素能量。

但为了防止自己的替身计划暴露，左思还是拿出两个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紧跟着又给魅魔萝莉盛了一碗，一起坐在篝火边吃小口的往嘴里塞。

欣布则趁机询问：“那条龙呢？你该不会是愚蠢到把他给放了吧？”

“没有，我把他暂时关了起来，等结束这趟深渊之旅后再带回去做跟进一步的杂交繁衍实验。像这么有趣的研究样本，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左思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你对于知识和技术的渴求还真是一如既往可怕呢。我很好奇，你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成为一个强大的神明？还是像艾拉斯卓那样想要塑造一个自己理想中的国度？”

欣布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因为在她看来，左思已经足够强大，甚至有过摧毁神明化身和杀死神明本体的记录。

尽管被摧毁的并不是最强的战斗化身，杀死的神明也仅仅只是个刚刚从凡人晋升上来的新神。

但不管怎么说，这已经远远超过了费伦大陆上绝大部分传奇施法者的极限。

这位风暴女王敢保证，如果是曼松、萨扎斯坦这样的家伙获得这样的力量，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弑杀一些弱小且没有什么盟友的神，想方设法获取神性火花、神力和神职，亦或是让自己控制的组织和国家大肆扩张，去入侵、占领和征服更多土地。

可左思却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像许多中立乃至善良阵营的人那样，积极与诸神乃至周围的邻居进行合作。

其中跟夏恩七世联手在卡林杉废除奴隶制的举动，被整个费伦善良阵营视为“正义的跃进”。

正义之神提尔的教会更是大肆宣扬这是历史性的时刻，标志着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

欣布至今都无法理解，身为邪恶阵营的左思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是如何说服一个原本坚定拥护奴隶制的死灵皇帝同意废奴。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从思想到行为都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人吸引力。

左思咽下嘴里的食物，漫不经心的回应道：“不，都不是，我只是在探索宇宙的真理。事实上，现在距离这个目标已经很近了。”

“真理？”

欣布眨了下眼睛明显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是啊！就以我们眼下所在的这个宇宙来说，掌握了真理就意味着知晓了神明的本质，知道像深渊、地狱这些外层位面的来历与作用，甚至是还原内层元素位面如何塑造出成千上万物质位面的过程。”

左思迅速将碗里的食物全部吃光，直截了当给出了解释。

欣布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中透露出复杂与震惊，足足好几分钟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等回过神来之后，她便失去了谈话的兴致，直接施展法术召唤了两个元素生物作为守卫，自己则钻进睡袋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另外一边，戴维安和魅魔萝莉填饱肚子后也很快进入梦乡。

至于左思本人，则利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激活了自己位于阿斯卡特拉法师塔的分身，正站在【暗影能核】前方不断施展各种侦测类魔法，想要搞清楚那种在耳边传出的低语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作为耐色瑞尔文明最高杰作的密瑟拉之核，可没有什么活化乃至魔法智能一说，就是个单纯的炼金造物。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从周围环境中汲取能量。

如果是在费伦，它汲取能量的对象就是无处不在的魔网。

如果是在阴影位面，它汲取能量的对象则是由夜之女神莎尔创造的阴影魔网。

如果是换成其他没有相对系统性魔网的位面，那它就会汲取空气中原始的魔法能量，仅此而已。

很显然，在【暗影能核】那条裂缝额内部，肯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嗯……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呢？”

左思摸着下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毕竟这玩意可不是其他东西，更没办法拆开来仔细检查，光是靠近都有可能会被溢出的能量爆炸波及。

“要不我进去帮你看看？”

日记本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房间内。

出于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左思立马转过身瞅了一眼，果然发现这个这家伙赤裸着上身站在自己背后，从脸到脖子、再到胸口和腹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唇印。

不仅如此，头顶、脖子和腰上还挂着好几条丝袜、内裤、抹胸之类的东西，一眼就知道刚刚跟一大群女人鬼混过。

自从去了冰与火之歌世界，他显然彻底放飞了自我，而且还在不断物色中意的美女，打算将其转化成为吸血鬼，带回穆塔哈尔浮空城充实自己的后宫。

说实话，左思完全不理解这个承载了自己过去记忆的魔法造物，究竟是怎么做到变成亡灵之后还有那么强烈的欲望。

难道说精神变态真可以达到无视生理变化的程度？

想到这，左思忍不住质问道：“你不在那边盯着玩家，特地跑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额，我是特地来通知你，奴隶湾一带的几座城市已经彻底被第四天灾玩坏了。”日记本语气中带着澹澹的无奈。

“玩坏？”

左思听到这个词立刻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日记本用力点了下头解释道：“首先是阿斯塔波。

自从其中几个玩家团队发现杀死无垢者可以获得很高的经验奖励，立马便引发了一系列灾难性的后果。

大概有八百到一千名玩家涌入该地区，开始疯狂杀戮那个世界最出色的步兵。

才短短一两个星期的功夫，八千多名无垢者便被屠杀殆尽。

就连那些正在接受训练、还没有通过毕业考核的数千名训练生也没能逃过一劫。

自称善主的奴隶主们更是被屠杀殆尽，一部分玩家甚至尝试着说服瓦内萨从自己手上购买奴隶，以换取更多的金钱。

现在，整个阿斯塔波的上层统治阶级几乎完全崩溃，平民和奴隶则成为了玩家们的所有物。

更有趣的是，他们最初是想要去解放奴隶的，但现在却成了比善主们更恐怖、更强大、更暴虐的奴隶主。

我怀疑如果浮空城这边不收购奴隶的话，他们搞不好会对那片区域采取丧心病狂的刮地三尺，然后带走所有值钱的东西，把所有胆敢反抗的人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渊凯和弥林也在无垢者被杀光之后，成为了下一个被盯上的目标。

你招募的那些疯子在战场应激综合症的刺激下，变得一个比一个危险、一个比一个嗜血好杀。

他们已经在两次正面会战中屠戮了另外两座城市差不多六千名奴隶士兵，以及像次子团、暴鸦团这样在当地颇有名气的雇佣兵组织。

顺便提一句，这群玩家已经开始不再接受任何战场上的投降行为。

只要上了战场，无论对手是否放下武器投降，他们都会对其进行无差别屠杀。

当地人给他们起了一个绰号，叫做黑死神。

因为这些家伙为了在混战中区别敌我，总是会穿着一身黑色带有白骷髅图桉的罩袍。”

“正面击败并屠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玩家们成长的速度有那么快吗？”左思惊讶的挑起了眉毛。

“别忘了，他们都是受到过系统性教育，半数以上都上过战场，掌握大量军事理论、作战和杀戮经验的人。

而不是大字不识几个就出来混的冒险者或者佣兵。

只要玩家们愿意，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学会如何使用冷兵器去打赢一场大规模战役。

更何况他们感受不到疼痛、也无惧于死亡，一旦受伤往往会变得格外致命且危险。

我亲眼见到一部分玩家受伤后会像疯了一样冲向敌人，然后任由长矛和利剑穿过身体，在临死将武器插进对方的眼睛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