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来参加会议之前,我已经跟索斯联系过了。
他表示非常欢迎伊尔明斯特与自己为敌,并保证绝只会将其视作一场对抗游戏。
哪怕看在魔法女神的面子上,也绝对不会下死手。”
这个回答顿时莱拉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唯有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等会儿找自己的另外六个姐妹谈谈。
起码在这件事情上,她们一定要严守中立绝对不能掺和进去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不过这对选民夫妇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友善之臂旅馆里,左思和伊尔明斯特正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一张桌子上,像没事人一样在闲聊。
丝毫感受不到两人之间是即将成为对手的敌人,反而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在叙旧。
“傅佐尔·钱伯瑞和散提尔堡的大举入侵,是你在背后操纵的?”
伊尔明斯特一边抽着烟斗,一边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试探道。
“呵呵,在你的心目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左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伊尔明斯特忍不住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感叹道:“好吧,也许风暴是对的。
她就警告过我,如果这件事情是你动的手,那么就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现在看来,就算我知道了真相并大声告诉所有人,恐怕也不会有谁相信。
但我有点好奇,你究竟是凭什么让傅佐尔·钱伯瑞那样的人服从自己的?
据我所知,他可不是那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的家伙。”
左思非常干脆的回答:“其实很简单。
作为选民和牧师,傅佐尔·钱伯瑞的一切力量和权力都源自于他背后的神。
只要我能搞定背后的暴政之神,那么作为仆人的他就只能服从。
比起这位月之海暴君,我显然更清楚班恩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所以你现在也是黑暗君主的选民了?”
伊尔明斯特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抱歉,我可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左思十分狡猾的选择了回避。
因为他当初在向班恩阐述自己对于暴政和暴君新定义时,除了傅佐尔·钱伯瑞这个选民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或是神在场。
所以外界暂时还不知道他与暴政之神及其教会的真正关系。
但伊尔明斯特在内心之中明显已经确认了这一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试探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难道直接征服、占领和镇压不行吗?你应该不是那种会心慈手软的人才对。”
左思似笑非笑的解释道:“这就要涉及到统治成本的问题了。
要知道以入侵者和征服者的姿态占领一块地区,势必会引发与当地人之间激烈的矛盾。
如果采取强势镇压,搞不好还会引发延续至少一两代人的仇恨。
统治这样的地方,不仅需要大量的驻扎军队,反复围剿清理那些如同野草般怎么都杀不完的反抗者。
除此之外,过于严厉的法律和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将造成该地区会长期陷入经济发展低迷的情况。
当财政发展到入不敷出的情况,靠武力占领地区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累赘,源源不断从中央财政中吸血。
也许需要几代人、一两百年的时间才能让仇恨平息下来,让当地人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在此期间,不管是你和那些竖琴手同盟,还是我的那些敌人们,都可以在这片地区不断地煽动暴乱、进行各种各样的破坏行为,使其变成一个不停流血的伤口。
所以在我看来,直接粗暴的使用武力征服是最低级、最愚蠢的选择。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最好不要像散提尔堡那样把自己的名声彻底搞臭。
聪明的统治者应该把自己打扮成正义的使者,至少表面上如此。
要是有一天不得不使用武力入侵并占领一片区域,我会选择要么把这片地区的居民全部杀光,要么把他们全部迁移走,强行分散开安置在其他地方进行同化。”
“就像你当初强行迁徙明檀岛的居民一样?”伊尔明斯特眯起眼睛质问道。
“是的。那其实已经是相当温柔的手段了。
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做的更过分。
所以我奉劝你和追随你的那些竖琴手,最好不要在这方面挑衅我的底线。
因为如果你们敢这么做,我就使用一些最极端的手段让那些被你们煽动起来的人血流成河。
同样的,我还会通过宣传把责任都扣到你们脑袋上,你们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让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平民发自内心的憎恨你们,甚至是加入追杀您们的行列。
相信你应该还记得在崔斯特身上发生过的悲剧吧?
他曾经在参加黑暗精灵地表突击队的时候,尝试着拯救一个无辜月精灵孩童的生命。
但结果这个孩童长大之后将他误认为是屠戮了自己村落的仇敌,并发誓要杀死这个邪恶的卓尔为死去的亲人复仇。
最终在一场战斗中,崔斯特不得不亲手杀死了这个亲手拯救过的孩子。
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吗?
又知道这种滋味有多么的痛苦、绝望,甚至让人想要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吗?
也许对于你们这些理想主义者来说,死亡并不可怕。
但我却能给予你们比死亡可怕一万倍的报复。”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左思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与警告的意味,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冷酷邪恶的一面。
在他看来,对付这些随心所欲自以为正义的混乱善良人士,最好的办法就是明确的画出红线。
不管是谁只要敢越雷池一步,就会立刻品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不是自我标榜正义、喜欢按照自己的价值观和道德标准来搞事情吗?
那我就把那些被你拯救过的人全部变成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复仇者,让你在杀死自己拯救的人和被杀之间做出选择,进而摧毁其精神与意志。
伊尔明斯特无疑感受到了这种赤裸裸的恶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我们之间的对抗永远不会涉及到无辜平民。”
听到自己想要的保证,左思立马露出满意之色:“非常好!
只要你能管住那些随心所欲惯了的竖琴手,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他们没有干过刺杀、下毒、破坏社会安定之类的事情,就算被抓到也不会被处死。
最多扔进监狱关几年,亦或是罚做苦役。
只要你们有本事,随时可以组织进行营救行动。
但前提是不能杀死任何一个看守。”
“成交!”
伊尔明斯特主动伸出右手与左思紧紧的握在一起。
但很快,他就突然把话题一转,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想要把整个费伦大陆西海岸整合成一个庞大的帝国?据我所知,你以前好像不是一个对权力特别感兴趣的人。”
左思笑着耸了耸肩膀:“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如果非要找一个起因,我想应该是夏恩七世说要让我迎娶他的后代,然后继承夏恩帝国开始的吧。
我当时就在想,既然要把卡林衫、泰瑟尔、安姆等地区整合到一起,为什么不扩大一些将整个北地也囊括进来呢。
毕竟在我的故乡有一个基本常识,那就是只有建立一个土地面积庞大、在政治和经济方面高度统一且政权稳定的国家,平民才有可能过上好的生活。
而且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搞经营跟建设,每当看到落后贫穷的城镇变得越来越富庶、技术越来越先进、民众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便能从中获得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另外我想你也应该承认,我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统治者更优秀,不是吗?”
“哈哈哈哈!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不否认。
但你是个独裁者,一个受到黑暗君主宠爱的专制暴君。
没人知道当你成为一个庞大帝国统治者之后,会把所有人带上一条怎样的道路。
介于你本人对于魔法的重视程度,以及耐色瑞尔文明末期导致的可怕灾难,我可不觉得让你顺利完成预定目标是件好事。
你其实跟很多过于聪明人一样,总是自负的认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在这方面,我们倒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因为我也是个非常自负的人,并且坚持认为保持费伦大陆现状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伊尔明斯特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不得不说,尽管立场和理念不同,但他的确不像很多伪君子那样一边自我标榜正义善良,一边又把双标玩的飞起,非常坦诚的承认了自己自负与局限性。
“恐惧源自于未知。
我能理解像你这种出生在一千多年前人类种族刚刚摆脱奴隶身份挣扎求生,并且一辈子大多数时间都在费伦各地游荡的老人,对过于剧烈的社会变革所产生的抗拒跟害怕。
但是请不要忘了,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无数的时空和宇宙。
你没有见过耸立着数百米高、一栋楼就居住几万人,甚至比这个世界某些小城市的总人口加在一起还要多的钢筋混凝土丛林,以及数千万人口构成的庞大城市群;
甚至没有体验过那些可以在轨道上跑出时速上百公里的公共交通列车;
更没有亲眼目睹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横跨整个费伦大陆的大型飞行器。
这是眼界与格局的差距,也是你永远无法超越我的地方。
所以我原谅你的无知,也原谅你在恐惧之下做出跟我为敌的选择。
因为在我看来,被誉为阴影谷大贤者的你,眼下也只不过是一个即将被时代淘汰的老人。
我觉得你很可怜,同样也觉得那些内心之中充满理想,渴望改变和拯救这个世界,但最终却始终一事无成的竖琴手也很可怜。
毕竟随心所欲的混乱无法带来真正足以让社会进步和文明发展的要素。
但秩序不同!
无论是中立的秩序,还是邪恶的秩序,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发展,最终都将深刻影响重塑人们的认知与期待。
至于为什么不是守序善良。
因为守序善良严重缺乏应变的手段,以及在危急时刻通过牺牲部分人的利益来挽救更多人的魄力。
尤其是身为最高统治者,善良非但不是加分项,反而是一个减分项。
让一个善良的好人来成某个国家的领导人,那必将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左思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这位魔法女神的选民体会到了被别人鄙视是什么感觉,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愤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