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世界免于毁灭的狂欢在西海岸帝国乃至整个费伦大陆持续了整整三天，然后才开始逐渐消退。

紧跟着历史学家门便对外宣布将今年正式命名为“巨蛇之年”，以纪念丹德尔给整个世界带来的恐慌与绝望。

同样的，这个原本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上古邪物也正式进入到凡人的视线中，并且引发了广泛的讨论、研究。

甚至有些陷入癫狂的法师通过跨位面传送前往灰色荒野，渴望从梦魇巨蛇身上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亦或是解开那种连神明都无法免疫的制造噩梦能力。

毕竟费伦大陆人口虽然不多，但却从来不缺少野心家、天才和疯子。

他们将诸神视作迟早有一天可以超越的对象，将恶魔、魔鬼和天使视作自己前进道路上的踏脚石，更甚者还会奴役巨灵、巨龙、巨人之类拥有强大魔法力量与聪明头脑的生物。

对于这些家伙，左思唯一能做的就是祝愿对方在找到丹德尔的时候，这条巨蛇的心情还不错。

否则大概率会被一口吞下连带肉体和灵魂彻底的消失。

因为被梦魇巨蛇吃掉的灵魂与另外一个上古邪物混沌魔犬柯兹夫一样，有点类似于从根源上被抹掉了，即便是强大神力也无法将其复活。

此时此刻，左思正坐在卡林港皇宫的花园内，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饶有兴致翻看着手下各个机构送来的情报，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抬起头问坐在桌子对面的财富女神：“您打算继续扩贸易同盟的范围和数量，把兽人也拉进这个体系之中？”

渥金不加思索的点了点头：“没错。

毕竟财富就是财富，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只要那些兽人愿意放弃过去劫掠成型的作风去从事生产、创造财富，我为什么不接纳他们呢？

要知道兽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数量可一点都不少，而且生育率也高得离谱。

哪怕只有一半被纳入进来，未来也是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规模。

他们既是合格的生产者与劳动者，同样也可以形成巨大的消费市场，可以为整体经济提供惊人的活力。

更何况我的目标是建立了一个横跨费伦大陆乃至托瑞尔星球的超级贸易联合体，把所有的大陆、国家、地区跟种族都纳入进来。”

“所以您打算效仿其他科技比较发达的世界，建立一个以大陆或星球为中心的经济联盟？”

左思显然察觉到了这位女神的意图跟野心。

要知道在西海岸帝国建立之前，渥金之所以影响力和信徒数量都上不去，并不是因为她的教义有什么问题，而是单纯大环境不允许。

但凡有点历史和经济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地球是进入到近代资本主义社会才开始出现以金钱、财富来决定一个人权力和地位的情况。

在此之前，都是由于权力来决定财富，或者更直白一点由暴力决定一切。

谁掌握着最大的暴力，谁就拥有最大的权力，进而可以随心所欲决定如何分配财富。

至于商人，那不过是一群养肥的猪而已，就算积累再多的财富也随时有可能在一夜之间被剥夺。

不仅如此！

由于商人阶层的短视、贪婪、不顾一切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特点，导致他们在大多数民众眼中的形象普遍不太好。

即便被当权者干掉也不会有几个人同情，搞不好还有一大堆被奸商坑过的普通人拍手叫好，所以只能深度依附于掌权者以换取政治上的庇护。

而这种与政治高度绑定的结果就是当一个政治人物倒下之后，受到他庇护的商人们自然也会随之遭到清算，数代人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全部沦为对方的战利品。

在这种大环境下，人们对于权力、暴力的渴望要远胜财富。

所以在东方出现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名句，因为这是在建立成熟官僚体系和科举制度后唯一可以获取到权力的方法。

西方则是以性、母婴和血脉为纽带的世袭贵族领主制度，每一个贵族在自己的领地内都拥有完整的政治、司法和军事权力。

两者的共同特点就是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经济的发展和商品的流通，同时让人们意识到财富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

事实上在左思建立西海岸帝国并提议成立商业同盟之前，费伦大陆基本也是这么个状态。

一位商人从南方的卡临港出发走陆路向北，一路上要经过好几个国家，数不清的地区、城邦和贵族领主的土地，每路过一个基本上都要缴纳一次关税、或者叫做过路费也行。

光是这笔钱往往就抵得上运输货物本身价值的好几倍乃至十几倍之多。

这也是为何有那么多商人明知道走海路的风险巨大，也依旧会选择海路而非陆路的。

除此之外，为了避免被沿途可能出现的强盗、怪物打劫，雇佣保险者和佣兵保驾护航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以上所有成本最后都会再加上利润一股脑转嫁给消费者。

这也是为何明明费伦大陆南方地区盛产香料、丝绸等商品，可是卖到稍微靠北一点的区域就会身价倍增，从日常消费品变成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由于中间过程盘剥太过，以至于只有极少数贵族和富商才能买得起。

购买的人少就意味着需求量小，作为供货源头的生产环节也就没办法扩大规模，最终导致整个经济循环就如同一潭死水，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活力。

另外，由于社会的动荡和政治不稳定的关系，财产和生命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如此一来，财富女神渥金的影响力能大得了才怪呢。

可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

随着西海岸帝国开始成为费伦大陆的一极，民众的财产与生命安全得到充分保障，而且商人的地位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甚至当富有到一定程度可以获得相应的政治地位与社会影响力，财富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要。

尤其贸易同盟解决了关税、市场、运输等问题，同时还统一发行了含金量固定的货币，立马扫清了经济增长的最后一丝障碍。

商人们做生意的门槛与需要承担的风险大幅度降低，民众则获得了更加便宜且种类丰富的商品，生产源头也由于采购量的增大不断扩张带动就业。

在如此良性的循环下，财富女神渥金的影响力才能不断提高直至迈过强大神力的门槛。

确切地说，一个社会越发达、越安定、越富足，那么她的信徒数量就会越多。

反之，如果一个社会动荡不安且战争频发，那她的信徒数量就会越少。

毕竟连小命都朝不保夕，大家就是想要发财也不会通过正常的商业手段慢慢积累、经营，而是会选择去偷、去抢、去杀人越货。

到那个时候，战神坦帕斯、暴政之神班恩、盗贼之神马斯克这类神明的影响力才会被无限的放大成为主流。

正是因为有了西海岸帝国和商业同盟两个基本盘，财富女神渥金才会产生更大的野心，渴望建立一个类似地球“全球化”那样集生产、运输、销售为一体的庞大供应链体系。

不仅如此，她还要建立统一的市场和货币，令自己成为所有种族、所有国家公认的财富象征。

不得不说，这的确相当的大胆。

因为眼下的费伦大陆无论是人口规模还是其他方面，都远远没有满足这种实现这个目标的基本条件。

可财富女神渥金却并不这么认为，直接站起身张开双臂用略带兴奋的语气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主意很棒吗？

毕竟现如今我们已经在费伦大陆的西海岸实现了这一点。

尤其是那种廉价高效的飞艇，从根源上解决了贸易最大的难题——运输。

我们甚至都不需要投入资金改善道路情况，直接把所有重要城镇连接起来，就能最大限度的盘活各地区经济。

而且它还可以作为一种优惠条件，吸引更多的城市主动加入贸易同盟。

事实上我已经让自己的教会去跟环坠星海地区所有的城邦进行接触，其中不少掌权的贵族和领导者都对此提议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只要能提供足够数量的飞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像北地的城邦那样，一个接一个心甘情愿臣服在你和西海岸帝国的脚下。

我保证，这会是一次三方共赢的合作。”

“好吧，原则上我同意提供足够多的飞艇，但剩下的难题恐怕就要您和您的教会自己去解决了。”

左思在沉思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答应下来。

毕竟就算这个计划失败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但要是成功了，不仅能输出帝国的官僚体制跟君主独裁统治的意识形态，而且还能培养一大批当地的既得利益团体与买办阶级。

“这就足够了！”

财富女神渥金脸上浮现出强烈的自信。

要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巴托地狱第九层巨大赛博朋克城市可不是白待的，从许多来自其他时空和宇宙的灵魂口中获取到了大量关于经济、政治、金融相关的专业知识。

眼下可是干劲满满要在商业还处在相对原始状态的费伦整出点大动静来。

不过很快，渥金就突然把话题一转，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试探道：“你最近似乎跟幽暗少女伊莉丝翠走得很近？”

“嗯，是的。这涉及到一些黑暗精灵神系内部的斗争，以及罗丝可能会做出的大动作。”

左思没有试图掩饰什么，大大方方给出了答案。

“罗丝？”

渥金眼睛里一丝疑惑。

因为在她看来经过夜之女神的这次做大死之后，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其他神祇敢跳出来搞事情了才对。

毕竟根据强大神力议会的审判，莎尔被要求在一百年之内不许离开自己的国度，更不许派遣化身或以附身的方式降临托瑞尔星球。

如此严厉的惩罚已经足以对大部分的邪神起到警告作用。

左思放下手里的空茶杯面带微笑解释道：“这位满怀怨恨的恶毒女神，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在谋划着杀死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以便独占黑暗精灵的信仰晋升为强大神力。

从她最近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我有理由怀疑这个计划已经被正式启动。

所以稍微给伊莉丝翠提了个醒。

否则以幽暗少女的天真，很容易就会被她的母亲玩死。”

“这么说你打算扶持伊莉丝翠来对抗罗丝？”

财富女神瞬间明白了左思的打算。

“差不多吧。

介于我跟蜘蛛女神之间糟糕的关系，放任她成为强大神力显然一点都不明智。

更何况这也是精灵主神柯瑞隆乐意看到的。

最后，你难道不觉得相比起罗丝，伊莉丝翠明显要可爱的多吗？”

左思用开玩笑的口吻调侃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