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高兴,就立即下旨,这个月每个宫人的月例银子,都按三倍发放。
秦立不敢耽搁,带了十几个小公公分头行动,将各宫的都一一分发下去,就连最低等的洒扫太监,比如小凌子,都有份。
御花园的一角,积雪已经在白日阳光下化的差不多了,只有混合着雪水和尘土的泥泞晕染着,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瘸了腿的小凌子正在偷懒,他寻了一株老梅,蜷缩在树下打着盹儿。
这样阖家安康的日子,容佩依旧不让他在家呆着。
容佩特意和管事的公公说了,不必顾及凌云彻是她的对食而刻意优待,最好是多多磨练小凌子。
毕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凌云彻能吃苦,就让他多吃点。
所以这些日子,凌云彻分到的都是御花园里最脏最累的活。
比如今日,趁着主子们都去参加宫宴,凌云彻就被派来给梅树施农家肥。
此刻,他的脚下,就是灰青色的粪桶,但是他也顾不上脏了,只要能让他歇一歇就行。
凌云彻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息着,那白气从他的鼻孔和嘴巴里升腾出来,就像一只刚耕完地的水牛。
他无助地抬头,正好看到了头顶那一株傲然盛放的梅花,这让他想起来那个爱梅的人。
娴贵人。
这些日子,身上的痛苦模糊了他精神上的清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娴贵人是什么感情了。
只是在今日,在众人喜气洋洋地映衬下,他觉得,他和翊坤宫禁足的娴贵人,倒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了。
他转转身子,扯动了身上的伤口,
“嘶”
三个月了,他那里还是没有愈合,他恨那个刀儿匠,怎么割的那么干净。
凌云彻撑着树枝子站起来,此刻他脖子上的紫色口水巾,已经浸染成了灰褐色。
容佩嫌弃他,说他身上的味道和娴贵人的被子一个味儿。
他决定,要再去看看那个和自己一样命途多舛的女人。
凌云彻挑了一株开的最红的梅花折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踩着满地的泥泞,往翊坤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