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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筠一步一步地离开这个生活了数百年的地方,快走到阶尾时,遥遥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见到妙筠时,盛泽的神情很复杂,有吃惊,有高兴,又有些无措,睁着一双真诚的狗狗眼,语无伦次地说道:“阿筠姑娘,你……你又恢复人身了,真好,那个,我没走是因为……就是觉得这附近的景色还挺不错的,所以……”
他有些懊恼地皱了一下眉,这理由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离谱,而且没走就没走,特地解释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盛泽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有些不放心你。”还……很舍不得你。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朝堂上杀伐果断的帝王,在心上人面前却小心翼翼的,不敢逾矩一步。
妙筠站在阶上,微微垂着眼睫,跟盛泽对视片刻后,在他要避开的前一秒,她轻声问道:“陛下,你介意多一个臣民吗?”
盛泽一怔,压下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喜悦之情,试探着问道:“阿筠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那么想她阿姐,那么想回家,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水雾又氤氲了妙筠的眸子,她哽咽着回答道:“阿姐不在了,这里不是我的家了。”
在他面前,她无法做到假装和强撑,不用,也不想。
盛泽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他把手伸到她面前,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阿筠小姐,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我在这里。”
他抿了一下嘴唇,认真地回答了妙筠之前的问题。
“陛下,你介意多一个臣民吗?”
“荣幸之至,以后大夏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
盛泽没有急着逼近,也没有将妙筠拘在宫中,他会亲自教她一些人类社会的规则,也会放任她去尝试各种新鲜的事物,同时还将她保护得很好。
她渐渐学会了做一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也对感情的复杂有了更深的理解。
而妙筠和盛泽之间的感情也如水到渠成般,自然而然地发展着。
又三年。
一天傍晚,妙筠坐在美人榻上,一束斜阳的余晖从窗棂倾洒进来,落在了书案后的盛泽的脸上。
他穿着玄黑色的龙袍,银冠束发,手执一枝笔伏案书写,井然有序的桌案上,左边垒着一摞厚厚的奏折,右边放着青花釉的瓷碗,盛着清水和一朵碗口大的莲花。
余晖将盛泽的眼睫染成了暖黄色,显出了一种别样的沉静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