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毫无止境的风雪,冷食、疲惫、遇难,人的忍耐渐渐到了极限。
苍茫雪林,人与树渐渐合在一起。
“班长!我看见过这棵树!”
“我也看见过!”
忽然间,有人指着一株冷杉树叫起来,缓慢移动的队伍停住了,饱受折磨的人们抬起头扫了几眼这棵树,在麻痹的脑海里过很久才浮现出画面。
在半天前,他们刚经过了这棵拿来做路标的树。
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认,事实冰冷地摆着在面前。
迷路。
“啊!!!”有人嚎叫着冲出队列,端着步枪疯狂地冲着这棵该死的树刺去,尚有余力的人把他架了回去,但发狂的人经这么一番闹,竟是到了脱力的地步,说什么再也不肯走了。
班长捆住了发狂者的手,放在马屁股上带着他走,带了个累赘接着赶路,直到哨声响起,想短暂地歇口气,才发现不知何时,马后早无人影。
沉默凝望身后,人们垂下眼皮,谁会去回去寻找掉队的那个?或许人们多出了一丝哀伤的轻松?
还没到晚上,还没有扎营,在停歇的避风处,人们匆忙挤过去,算是偷来了几寸呼吸。可没轮到的人依旧只能在原地忍受刺骨寒风,他们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穿的如此厚如此保暖,却还是冷彻骨髓。
极寒开始给人造成幻觉,有人怪异大笑着,一件件剥去了衣物,连内衣都撕得精光,扑到雪坑中哭求着消掉他的暑热,不消一分钟,这人便冻成了冰棍。
沈如松手搭着面前的松树,他很慢很慢地抬起头,注视着雪白的树冠,他迷茫地想,迷茫地开始幻想、祈祷。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尘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