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逃跑的竞速。
最后两辆步战车通过无线电简单交流几句,车组成员没有人下车,这些朝夕共处一个铁皮罐头的装甲兵,情谊比趴同一个战壕的步兵紧密得多。最后剩下的两门机炮两门主炮抱薪救火一样阻截着盔鼠的推进,在冲到跟前时,堪堪堵上了入口,他们用命为逃跑的友军争取到一点时间。
人力有时穷,枪炮也不是万能的,重量不到十吨的步战车在高度达到了五米以上的鼠潮狂澜前也变得不值一提,大如小牛犊的盔鼠踩着同类的尸体,攀上了步战车,密集得令人心悸的哒哒哒声回响在车内,车组成员默念着“装甲拯救我们,装甲拯救我们”,然而他们的祈祷并没有那么有力,因为混杂在鼠潮里的还有人皮狼。
钢板被疯狂地撞击,步战车被撞得左右摇晃,驾驶员带着哭腔问车长该怎么办,但是回答是一声枪响和飚出来的鲜血,没错,车长选择了饮弹自尽,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然而可怜的驾驶员恰好手边没带配枪,而坠下来的车长尸体又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绝望地看着首上装甲被一点点打凹下去,透过车前机枪射孔,像洪水一般涌过的黑色皮毛昭示着铁皮盒子外是何等样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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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在此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以及,死亡就在身后。
两公里的隧道长吗,很短,空手跑的快一些,七八分钟足够。当然士兵的自觉是不会丢下枪的,多出的十几斤重量拖累的步伐,在隧道急促回响的脚步声随着防爆大门的趋近而变得越来越快。
这条隧道还残留着不少上次激战留下来的痕迹,没被彻底烧除净的脂束在孳生出肉芽,工兵用空了的油桶堆在一起,然后绊倒了几个倒霉蛋,没来得及爬起就被后来人连续跺过,甚至没人敢扶起来,这条仅容两辆车并行的隧道变得很挤,因为所有人几乎都是在同一瞬间逃进去。
陈潇湘算是逃得慢了,她的背后已经没有多少人,但是她不敢回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终于害怕了,她听到了鼠潮拍来的巨响,黑色的波涛卷入进去,就是万鼠噬身的痛苦。她心里只有三个字,那就是两公里,区区两公里,基地训练时,那天不是五公里武装越野,那次不是二十二分钟就能优秀完成,两公里,十分钟罢了。
胶底军靴踩在被脂束溶解过的土地上,她解下了头盔,一甩一甩的背包打得她腰疼屁股疼,她看到隔壁班的赵海强搀着战友,两个人用三只腿在跑,她想也没想,架上了伤者的另一边肩膀,但这样也没让速度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