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清、公、勤,朕问你,这四个字里,荆州刺史方文卓可有做到任何一点?”
“臣……臣……”蒋墨钧嗫嚅半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些冠冕堂皇的溢美之词,现下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答不上来?那朕替你答,一个贪墨灾银、勾结山匪、买凶杀人、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到了你吏部嘴中,却成为了勤政爱民、劳苦功高的能臣良将,好一个荆州刺史,好一个吏部!”
“陛下息怒。”
众臣乌泱泱跪了一地,唯独靖安侯贺夔,鹤立鸡群般突兀地杵在那儿,面不改色,一动不动。
不知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昭仁帝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靖安侯,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贺夔咧了咧嘴角,露出两排大白牙,一本正经道:“回陛下,臣早就看那方文卓不是个好鸟,去年这时候,臣还上折子参过他呢。”
“你的意思,是说朕误信谗言、不听诫告?”
“臣绝无此意,”贺夔长揖到底,略显夸张地扬声道,“陛下圣聪明断,何错之有?都是那起子小人,狼狈为奸,蒙蔽圣听。”
一副奸佞小人的狗腿样,与他平日表现出的忠正平直的模样大相径庭。
贺夔这番话,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就差指着吏部尚书蒋墨钧的鼻子骂他个狗血淋头。
蒋墨钧稍稍抬起身子看向他,视线哀怨又不忿,贺夔回瞪他一眼,怎么着?骂的就是你!识人不明、助纣为虐,这要是在军中,罚你两百军棍都不算多。
他随即收回视线,一错眼,恰恰对上了中书令王霈贞饱含深意的目光,他立刻换了一张脸皮,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两排大白牙晃得人眼晕。
真真是一朵茶香四溢的八尺白莲。
王霈贞默默垂下头,心情复杂,他先前怎么就没意识到,靖安侯粗旷莽直的外表下,藏着两副心肠。
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昭仁帝无奈地摇摇头,被贺夔这番插科打诨一闹,大殿中严肃紧张的气氛散了不少,甚至有官员憋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