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澜离开后,张喜也悄悄地离开了内务府。
他裹了裹脖子上的毛领,沿着甬道走到了延福殿,找到了孟祀礼的徒弟小福子。
“福公公,您交代的事我都办妥了,听澜姑娘看到了出纳册子,也果真问了银丝炭。”
“今儿这事多谢张公公,”小福子将一锭二十两重的纹银递给他,“师父那边,我自会将张公公你的功劳告诉他。”
“您言重了,不过就是说两句话的事,当不得什么功劳苦劳的。”
小福子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张公公是聪明人。”
张喜会意地捂紧嘴巴,讨好道:“您放心,今儿什么也没发生过,所有的事情绝对都烂肚子里,一句不该说的话我也不会多说。”
……
小福子送走了张喜,寻了个空闲时辰到垂拱殿找到了孟祀礼。
“师父,都办妥了。”
孟祀礼正愁着空档偷闲喝茶,他吹了吹茶盏上漂浮的茶叶沫子,抬眼瞥了一眼一脸欲言又止的小福子。
“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小福子堆起笑脸,说道:“那师父您别嫌我笨,送给崔才人那两筐银丝炭,是从师父您私人的账上出的,没有动宫里的东西,您为何要让张喜记到内务府的账上?”
“自己想,你那脑袋瓜子也该转一转,不然都该生锈了。”
小福子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您是故意给听澜姑娘看的,可是……”
他耷拉下眉眼,愁眉苦想道:“这是为什么?”
孟祀礼放下茶盏,用拂尘敲了敲小福子那生了锈的榆木脑袋,叹气道:“师父我,是想给那孩子留一条退路。”
他亲眼目睹过浣溪的下场,背叛陷害自己的主子,最终身首异处那是她自己活该,但问题是,浣溪有浣溪的不得已。
这天下人人都言不由衷、无可奈何,孟祀礼顾不得旁人,只能顾得上自己和身边人。
都是奴才,都是看人脸色过活的下等人,他天然地对浣溪多了几分同情。
奴才的命向来不在奴才自己手里,听澜是个好姑娘,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步浣溪的后尘,不能眼看着她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