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又是近二十年。
今日的夺权,筹谋已久,他在姬汝云的权威之下生活了太久,久到意志消磨殆尽,丧失了反抗的魄力,所以,他只能借助秦花娆的威势抗击,以期得到他肖想觊觎已久的东西——清河崔氏族长之位。
可如今,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竟又一次离他渐行渐远。
“我不同意,”崔樊喘着粗气低声道,他突然生出了些许破罐破摔的勇气,被烟锅灼伤的手背隐隐作痛,压低的视线死死盯着澹台衍手中的族印,犹如被逼至绝路的困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继承族长之位,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同不同意。”秦花娆低声嘟囔了一句,似有些许不耐烦。
顾北柠看着她淹没在烟雾中的脸,心下有些疑惑,什么清河崔氏流落在外的血脉,这种漏洞百出的胡言乱语,明显是在欺负人。
就像如果当朝天子非要“指鹿为马”,一旁的朝臣也只能昧着良心附和,写两篇《御马赋》歌颂帝王贤明,秦花娆敢如此做,不过仗势欺人罢了。
但如果仅仅如此,这个手段就显得太低劣了,因为它没有任何保障,但凡有一个站出来说那不是马而是鹿,这句欲盖弥彰的瞎话便会如破了洞的风筝,倏尔落地。
任何谋划都绝对是以目的为导向的,如果目的无法得到保证,那么这个谋划就没有意义。
可如果秦花娆仍然有后招,那后招会是什么?
顾北柠眨了眨眼睛,眼睫轻颤,犹如蝴蝶振翅……
祠堂内一片寂静,风暴在其中酝酿,烛火摇曳不休,平添了几分躁动不安,风吹过,树影摇晃,阳光终于得以冲破槐树浓密的树荫,借着风势涌入祠堂,昏暗的光线突转明亮,所有人的脸暴露无遗。
秦花娆,一个与清河崔氏关系匪浅却又独立于崔氏之外的人,她为清河崔氏生育了三子一女,几十年间,却从未踏入崔氏的大门;与潜龙之学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脾气乖僻,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