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半月阁

贺停云张张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就像白玉京无法摆脱东阳侯府的庇护和桎梏,贺停云也无法仅仅代表他自己。

大理寺的荣辱、靖安侯府的荣辱、朝廷的荣辱,都与他密切相关。

“还有其他尸体吗?”

“没有,”覃卓垂下头,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喑哑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干渴还是因为哽咽,“只有祝瑶的尸体。”

那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那样凄惨的景象,即便是看文字都不忍卒读,更何况是亲眼目睹。

“案卷中只写了祝瑶是半月阁的舞伎。”

“没错,顾大人顺着祝瑶这条线调查了许久,试图找到和祝瑶有关系的人,但半月阁上头有人,找尽理由不肯配合,最后甚至闭店了整整一个月。”

“顾大人苦查无法,那段时间燕京又案件频发,只得暂时按下不表,想等待时机再继续追查,只是谁也没想到……”

他很快便成为了刀下亡魂,五马分尸,陈尸护城河。

覃卓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每个人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顾北柠默了默,转而问道:“这半月阁是什么来路?”

“燕京城生意最好的乐坊,往来无白丁,达官贵族都是那里的常客,至于上头是谁,还真不清楚,但一定手眼通天。”

如今看来,抹去祝瑶尸体的存在,怕不仅仅是为了免去对妖猫杀人的怀疑,更有甚者,可能是为了免去半月阁的风波。

“无论是谁,当年查不下去,不代表现在也查不下去。”

当年顾淮邦孤军奋战,身后除了律法铁则,再无旁人为他撑腰,只可惜,律法大不过权势。

可现在不同,他们已然跻身权力中心。

“冒昧问一句,你和祝瑶之间……”

“在她成为妖猫杀人案的受害者之前,我们素未平生,”覃卓定定地看着顾北柠的眼睛,“你以为我是因为祝瑶才如此执着于这桩案子?”

“……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

“我明白,办案者必须要排除一切其他可能。大部分人都这么想,他们以为我跟祝瑶有男女私情,才会死咬着不放。但如果你们与顾大人共事过,就会明白,何为律法面前众生平等。”

“不仅仅适用于受害者和凶手,这句话同样针对执法者。”

正因为律法面前众生平等,身边亲近之人遇难,和千里之遥的陌生人遇难,并无区别。都要痛其所痛、哀其所哀。

唯有如此,才不会在那些数十年都难以侦破的案件面前望而却步。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我们是他们唯一的指望,这是顾大人当初教我的,”覃卓认真地看向他们,“过去是我们,现在是你们。”

若非赵氏祠堂突然动工,那么当年的冤案便会一直沉埋地底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