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何将赵齐让到室内。
“辛苦赵秀才这个时间了还赶来送印鉴。”
“大人客气,其实我不是来送印鉴的。”
赵齐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页略带惭色的道:“家中下人翻找旧日文稿时找到了一张赎身文书,竟然就是许家的赎身。我想着四叔祖该不会一时糊涂拿了份假的给大人吧……”
秦云何满脸诧异的挑挑眉接过了那张赎身文书,不知道赵家这是在搞什么。
这张赎身文书看起来年头也不短,时间比赵焕那张还要早两年。
秦云何垂眼看了半晌才抬头看向略有些紧张的赵齐。
“赵秀才确定这张赎身文书是真的?”
现在,秦云何对这几张赎身文书都充满了怀疑。
但是赵家又没必要再造一张相差没几年的假文书来骗他,徒增嫌疑。
赵齐赶紧点头:“确定,这是在家中旧日文书中找出来的,一起的还有不少家中下人的赎买文书。大人若不信可以找懂行的人来检验。
我确实对族中很多事务不是很了解,要不是翻到这张赎身文书,我都没想到四叔祖竟然敢拿张假的赎身文书给大人,我这做晚辈的都替他惭愧。”
家里摊上这么个长辈,又没有别的长辈帮着辖制,赵齐这当家主的也是够不容易的。
“你为何要将这份真的送来?你不送来其实我也不一定能发现真伪。”
“赵齐不敢欺瞒大人,我主动将这份真的交上来也非出于公心,只求大人念在没有酿成什么事端不要怪罪四叔祖。最好是能……用这张真的替了那张假的,也省的人前被拆穿,四叔祖也不好看……”
“呵呵。”秦云何又看看手中的文书,心情有些复杂。
“你何不等到拆穿了再将真的拿出来?赵焕虽然涉及伪造但毕竟事儿是真的并非诬告,罚是肯定会罚,但也不会影响赵家吧。”
赵齐却是无奈的苦笑:“若是家中晚辈或者哪怕是我的平辈,我自然能等事后再拿出来。就当借大人的手教训下族人了,日后他也能警醒点。
可那毕竟是长辈。
我故意不拿出来,看他出丑丢人。对内有不敬长辈之嫌;对外,赵家辈分最大的长辈受罚,族里也不光彩。”
可能是秦云何没有当过家主,所以不懂当家主的不易吧。
也真是难怪赵焕成这个性子,毕竟总有人替他兜底。
不过,不影响案情决判公正的情况下,倒也不是丝毫不能通融。
“你确定要用你手头这份替换赵焕这份吗?升堂时本官肯定会找懂行的人验看,如果到时候验出来你这份是假的,那要被治罪的可就是你了。”
赵齐苦笑着拱拱手:“大人请人验就是了,我保证这份是真的。若有什么纰漏,赵齐愿领责罚。”
秦云何点点头,他也觉着赵齐也没必要再在这事儿上作伪。
“这事儿我准了,升堂之时会将这份文书作为证据出示。不过赵焕提供的那张也不能给你带走。”
“大人,还请您……”
秦云何抬手打断道:“赵焕的那张我会作为留底,但是不会在堂上出示。”
这种程度的通融他自然能给,但是差册上却不能不提,省得到时候真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
次日一早,启县县衙大堂,秦云何一拍惊堂木,正式升堂。
“传许肇、赵焕上堂。”
赵焕早已经准备多时,一听传唤自信满满就上了堂,拱手一礼:“生员赵焕拜见巡按大人。”
许肇也随后磕头道:“小人许肇拜见巡按大人。”
秦云何看赵焕洋洋得意的样子,想必赵齐已经将找到了真的文书并已经都交代好的事告诉了他。
秦云何心里摇头,这个赵焕,也真就是生就好命。
再看许肇,大概还觉着自己的文书天衣无缝,也是信心满满。
田汾当时只是勒令许肇不得再让其子侄参加考试,却以许其中少不更事且被家人怂恿,一时糊涂而并未降罪。想必也有对许其中因身世断了仕途的可惜。
秦云何叫许肇起来答话。
“许肇,你声称自己从曾祖辈就已经赎身,可有什么证据?”
许肇一愣:“大人,小人之前提交了一张赎身文书啊。”
秦云何其实就是不想提那张赎身文书。
如今事实已清,结局已定,最多也就是呈上证据分清真伪,宣判而已。
若无那张文书,最多就是无理狡辩,呵斥几句也就罢了。若有文书,查实伪造,捏造证据糊弄钦差,怎么也逃不了一场责罚。
“先前就有年长人证证实你家祖父都还曾为赵家下人,甚至见过你的祖父称赵焕少爷。你若无其他证据证明证人作伪或者证明你家早就赎身,就不要再告了。”
许肇顿时表情狐疑,赵焕则再忍不住得意,开口道:“大人,许肇不是提供了一张文书吗……”
啪一声惊堂木,赵焕立即收住声音。
“公堂之上,无令不得随意开口。”
尽管赵焕不是诬告,但是看他的得意的样子还是让秦云何有些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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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惊堂木止住了赵焕的得意,也一下惊醒了许肇。
许肇不可思议的看向秦云何。
他也不是白活了四十多年,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心如擂鼓。
竟然被发现了,怎么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