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越来越重,他已经没有力气睁开。
弥留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明白大魏人的那句古话成王败寇是何意义。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失败者终将是胜利者案板上的猪狗,命运从此只由旁人定夺。
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要拿你做筏子你就只是个筏子。
他终于后悔了,他们怎么敢来这片土地劫掠的?
他们甚至没能靠自己上得了岸。
第一眼见到商人描绘的繁华的魏都已是阶下囚,第一眼见到天宫似的魏宫已是死人。
这些魏人好狡诈,好凶残啊!
明明有称霸天下的实力,却藏着掖着诱他们远渡重洋,万里迢迢前来,再逗猫遛狗似的将他们虐杀。
但已经来不及后悔了,金发战俘永远的闭上了眼。
剩下的战俘跪倒一片,呼天抢地磕头求饶。
胆大的操着蹩脚的汉话陈述自己看到的事实,可他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他们又犯过什么错误。
剑尖滴血的红衣少女在他的陈述中轻瞥那小将一眼,转腕抖剑,血珠落尽,并不在意他们所陈述的事实。
她不在意,满朝文武便不敢在意,新帝也懒得在意。
着金甲的侍卫上前,将他们如死狗般拖出去。
仅有一位老臣站出来,这群战俘满怀希冀地看过去。
那老臣躬身道:“陛下,今日大喜,见血晦气,是否先收监再杀?”
新帝将少女手中的剑收回剑鞘,淡漠道:“红色大吉,朕登临大宝之日血祭先祖,必当万世昌荣,有什么好晦气的。”
听得这话,老臣也不再劝,拱手退回座上。
懂汉话的几个战俘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如同一排排筛子。
所有人都后悔了。
但后悔时,鲜血已为新帝铺就了一条暗红的地毯。
史上最平稳最毫无争议的皇权过渡,到底还是血染了长阶。
座上近百国使臣被这一幕吓得久久不能回神。
宴席终将散去,翌日将有另一场隆重的典礼,所有人都要回去养精蓄锐。
但于韬走不得,御书房的地衣上,他跪得笔直,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黄师父不赞同钓鱼执法,从小教导他们要行得正坐得端,他却将钓鱼执法干了个彻底,路子着实太野了一点,虽然不可否认见效超快,他心底其实有点自豪的。
御座上,崔诩无言揉着额角,他太惯着这群混账了,今日于韬自作主张他非但未罚,还在群臣跟前大行包庇之事,真是一点儿都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