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你弟弟死亡的,不止有宋意,你被绑在那里多少天?进过你弟弟房间的有多少人?”
“不敢问事的郡守,包庇的刺史,纵容儿子的宋老爷,或直接或间接导致你弟弟死亡的还不止上面这些人。”
“你匹夫一怒,去长安告御状,民告官,先受笞刑五十,成与不成都要流放二千里,御状告下来仇人死不死不一定,你一定是要死了。”
祁元祚:“从苏州到长安,骑马要一个月,你有盘缠吗?认路吗?就你这副样子,八成会死在半路上。”
祁元祚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他面前,男人的脊背弯了又弯,最终再抬不起头来。
他自恃饱读诗书,面临这等锥心之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弟弟的遗体,在哪?”
祁元祚问他:“你叫什么?”
男人沉默一会儿:“陆持,我叫陆持。”
祁元祚起身将烤好的饼以及干净的水递给他,慢慢的扯出一抹笑意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我帮你报你弟弟的仇,你帮我搅一搅江南这浑水,可好?”
陆持看看眼前的饼,又看看眼前的人,他两手将稻草一样散乱的头发从中间拨开,露出胡渣凌乱、消瘦颓废的脸,拉近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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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起腰,比了比她矮半截的身高,噗嗤一声嘲笑出声,喉咙里放出荒唐的大笑
“你谁啊!”
“你有十岁吗?”
“你是女娃娃吧?你这副打扮是乞丐吧?!”
陆持愤然怒吼:“你一个乞丐婆矮的跟个蚂蚁似的!还口口声声要帮我?!若非是我弟弟的遗体,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陆持一把拍开面前的烤饼,发泄着心中的戾气,对着烤饼又碾又踩。
祁元祚深吸一口气,他脾气很好,奈何遇到的人都是脾气不好的。
比如大皇子,比如四皇子,比如茶茶的大公主,以及狼厉、休屠。
后面两个顾忌礼节,不好动手,前面几个顾忌身份,也不好动手。
面前这个就简单了。
祁元祚一拳打向他的肚子。
“啊!”陆持大叫一声,一屁股蹲在地上。
来不及说句话,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
他是怎么踩烤饼的,祁元祚就是怎么踩他的,避开脏腑,专踩脸。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一言不合就发脾气的人。”
“人话听不懂,懂了也不干!干也干不好,干不好还不让人说!”
祁元祚流氓似的骂道:“浪费粮食,老子打不死你!”
陆持半死不活的挣扎,这女娃的力气太大,陆持被宋意饿了几天,又关大牢几天,浑身没力气。
他抱着头投降。
祁元祚停了手,却听陆持道:“你是女娃娃,怎么能自称老子?”
祁元祚忍无可忍,赐了他两个熊猫眼。
“老子是男的!知道吴县吗?”
“吴县县令叫林定尧,他还有个学生叫司马徽,他们一个是司农卿的女婿一个是前任苏州城刺史的亲儿子。”
“林定尧此人,目不容奸,你去吴县找他,他会帮你。”
陆持眼睛微亮,继而黯淡:“他凭什么帮我,他再怎么清贵,眼下也只是一个县令。”
祁元祚却笃定道:“他会帮的,我识人有方,从未错过,如果他不帮,你就多多搜集苏州官员的罪证,去长安以举人身份拜访安河王府。”
“安河王与宫里四皇子不对付,一月前从苏州走的巡按御史上报苏州政治清明,此乃欺君,御史大夫驭下不利。”
“御史大夫是四皇子母家,大皇子早想扳倒御史大夫以削弱四皇子的朝堂势力。”
“你去找大皇子,他能做你手里的一把刀。”
“怎么也比你直接告御状强。”
陆持长这么大没出过江南,却也知道大齐皇子的年龄:
“大皇子如今才十岁,四皇子才三岁,你何必骗我。”
祁元祚嫌弃他半死不活的样:
“我在长安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陆持,皇室之争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人十岁狗屁不懂,有些人十岁,却能想的很长远了。”
“路给你了,是拼尽一切赌一个可能,还是丢了这条命连仇人的一根汗毛也动不了,由你选择。”
陆持捂着眼睛爬起来,他实在走投无路了。
在苏州他已经没有申冤的途径,其实他县衙、州府、都告过了,县令、郡守也都见过了。
这几日他在牢里,刺史劝他签谅解书。
宋府把持这苏州布匹生意,遍及与徐、扬两州、宋家的布还被选为贡品,在长安都有分号,当年太祖下江南还曾在宋府用膳。
江南绣娘技艺出彩,皇宫的绣娘便是由宋家选出来送进皇宫的,可见其人脉极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