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应诏而来的佳人,胤禛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
他在期待什么?
期待这人抗旨留下照顾温宜,还是说抱着刚稳定下来的温宜来见他?
他从小就知圣旨不容违抗,即便是亲生子女都要俯首称臣,何况是后宫妃嫔呢。
太后还是那个能三言两语就能气的他失了理智的生母,不然他怎么下了这种糊涂命令来,苏培盛也不拦着他!
“皇上?”
“起来吧。”
佩筠只当没察觉到胤禛身上的沉郁气势,带着几分喜悦的情绪抱怨道:“皇上您可是得好好赏赐敬嫔姐姐一番。今日若不是她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哄公主。”
胤禛心中忽然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试探道:“连你都哄不住温宜了?”
或许他的命令也不算糊涂?
佩筠半幽怨半撒娇地说完了今早的事:“……要是敬嫔姐姐没来,我只能让苏公公请您去承乾宫了。”
胤禛周身的沉郁之气已消失大半,伸手刮了刮佩筠的鼻子:“你只为敬嫔求赏,怎么不为自己求一份?”
佳人的目光悄悄移开,左看右看就是不与身前的男人对上:“嫔妾昨晚上都睡着了,哪里能再求赏赐。”
“为何不能?”
胤禛历经争斗走到如今,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妻妾和乐,母慈子孝。
温宜是他的女儿,又未有明旨要容嫔照看她,昨晚上他已派了养心殿的人过去,又何必事事亲为,到头来还容易惹得一身泥。
当年的孝懿仁皇后抚养他时,未怀上那一胎时待他都称不上多亲厚,怀上后更是避他如瘟疫。
后来回到生母身边……不提也罢。
生而不养,却直到现在不仅插手后宫诸事,还试图左右储位!
甚至还出言让他放出老十四,不然就一头撞死在先帝牌位前,向天下人宣告他的得位不正,不孝不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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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有些尖酸的语气,佩筠却嗅到了几分心酸与孤独。
她听看出胤禛这句话不是问她,更像透过这件事问过去的某些人。
养母不亲,生母不爱,好缺爱一皇帝。
“公主不是臣妾的女儿,但她是您的孩子啊!何况公主受此劫难,臣妾若是不知自然也会管,可谁让臣妾瞧见了。”
佩筠说这话的语气有些玩笑的意味,也带着几分宫闱之内的理性。
可胤禛就是觉得心底有一处烂到生脓的毒疮被这话中真情连根拔起,激发了那些沉疴恢复的可能,不禁痛得他唇角翘起,随后更是直接朗笑出声。
笑声不说惊起一片飞鸟吧,但也是吓到苏大总管了。
苏培盛原本远远地带着人守着,防止哪个不长眼的去打扰皇上,可却被身后传来的笑声时惊讶的麻木了。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容嫔娘娘?
唉,太后插手温宜公主的事传出去也称得上一句祖孙情深,偏温宜公主那儿先前太后从未管过,和皇上之间母子情又是那般别扭。
这次也不知哪副药又喝错了,专门刺了皇上好几句,话里话外的都是讽刺当年孝懿仁皇后抚养皇上的事!
私心里,苏培盛觉得自家主子抛去皇帝这个身份,每一样都做的极好!
不仅日日要翻看温宜公主的脉案,还将温宜公主身边的奴才一一把关。
如今年大将军还在青海那边驻守,皇上重责了华嫔,又一次向前朝后宫都表明了他对待公主的态度。
不说远的,就说去年被富察大人一举打灭的准噶尔,皇上压下了多少要用朝瑰公主和亲的奏折,一个无甚感情的异母妹妹皇上都尽力护着,又怎么会让太后拿公主做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