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殊不知,新的危机在龙骨铺设前便悄然滋生。
这时仓促的脚步声推门而入,带着急切的语气,打断了张岚左的思绪。
“相爷,南漓匠人又和北境派吵起来了。”,工部主簿的禀报惊散回忆。
来自南漓国的船匠坚持使用祖传的“七重榫”接合法,而北境工匠则推崇新研发的铁箍加固术;附属国匠人主张船底弧度应如弯月,本土派却搬出《海经注》论证尖底更利破浪……
张岚左踏入争执旋涡时,正看见须发皆白的南漓老匠将墨斗砸在船图上,飞溅的墨汁在“七重榫”接合示意图上晕开血痕。
北境匠首攥着铁箍加固的样件,古铜色脸庞涨得发紫——他们脚下是用刨花划出的楚河汉界。
丞相拾起被踩裂的船模隔板,裂纹恰好沿着两种工艺的结合处蔓延。
“诸位可知为何那海涛风暴能撕碎我们的舰船?”望着着车间满目疮痍的景象,他忽然发问,指尖摩挲着断裂面,“因为它们专挑结构衔接处下口!”
尽管大病初愈,张岚左仍竭力怒吼,这一声震慑地全场死寂。
匠人们盯着他扬手掷出的残片,听着木料在青石地面迸裂的脆响,如同听见自己颅骨破碎的声音。
"你们在分解这艘船之前,大海就会先分解你们的头颅!"丞相裹着咳声的怒吼惊飞了船坞顶棚的灰斑鸠,"明日辰时,我要看到十二种接合法的对比数据,每种技法造三个船模进行冲击测试!"
整改令在暮色中张成巨网。
十二流派工匠被强行打散重编,祖传秘籍堆成三丈高的柴垛。
当第一簇火苗舔舐南漓《榫卯百解》的绢页时,姜旭尘的呜咽混在劈啪声中:“这是祖师爷传了九代的手札啊......”“烧干净了,”张岚左咳嗽着将北境《铁冶新编》投入火堆,“才能炼出真正的沧溟钢。”
二十四昼夜的熔铸重塑了船坞生态。
南漓学徒学会了用北境淬火术处理铁钉,北境匠人惊觉南漓鱼胶竟能填补毫米级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