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惜又不乏怒气的视线阴恻恻地在宫远徵微微红润起来的脸上停留了许久,直到失去意识的宫远徵本能地哆嗦了一下,往章雪鸣那边挪了挪,这才转向别处:
少年的枕边、手边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黑色杂质,兴许衣服里也有不少。
——素来爱洁的远徵弟弟醒来发现了,只怕要抓狂大闹,在浴池里泡上半个时辰都不肯出来。
少年的腰带上一如往常挂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最醒目就是那方鲜艳的红盖头。
——如果这方红盖头真的不是远徵弟弟发现的线索给他的提示,那远徵弟弟这副话本子里浪荡狂徒的做派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他不在的时候,宫紫商那个不着调的姐姐把她那些乌七八糟的话本子掉在外面,被远徵弟弟捡到了吧?
少年手指修长、脉络分明的右手紧紧抓着少女的左手,五指扣得对方的手背上陷下去五个深深的漩。
——他离开宫门前确实让远徵弟弟对章雪鸣看顾一二,但只说了章雪鸣是他的老朋友郑掌门的爱女,没说章雪鸣与他有“婚约”。远徵弟弟真的不是发现章雪鸣在做对宫门不利的事,昏迷了也要紧抓对方不放,而仅仅是少年慕艾,为色所迷?
虽然章雪鸣肯定不是无锋,但不代表她委屈大发了一定不会爆发啊。
侍卫统领金应晟的报告很详细,宫尚角完全可以从那些客观的文字叙述中看出章雪鸣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又忍耐了多长时间。
就,真?从开始忍到结束。
居然到最后中药昏迷都没有爆发,这跟她的作风完全不符……
可别说是因为他宫尚角,他可没那么大脸!
自进到这个房间以来,宫尚角的视线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落在了章雪鸣脸上。
他难得没有继续维持礼仪模板似的坐姿,双手抱臂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柔和又不乏审视地注视着病床上安静沉睡的少女。
再苛刻的眼光,也无法找出少女的缺陷。
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醒时灵动,睡时静美。
她是倾城名花,比他见过的所有花朵都要娇艳妩媚。
她是连城宝石,比他见过的所有宝石都要明亮美丽。
但是,宫尚角不想摘也不想偷。
宫尚角起身、负手,围着病床慢慢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