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继续。”章雪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尖,催促道。
宫远徵深吸一口气,定定神,念道:“无锋对‘半月之蝇’进行了改良,去掉了会让人手腕产生黑线的毒性。虽不知无锋从何处得到蚀心之月的配方,但可以确定无锋‘死誓’就是改头换面的蚀心之月……
蚀心之月为烈性补药,服后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经历每半月一次的发作后可使内力大增,关键药引为附骨之蝇的虫卵。”
宫远徵忍不住抬眸看向章雪鸣,章雪鸣拍拍他的手臂,拿过那叠纸继续念:“虫卵在人体内孵化,附着于奇经八脉,不断产生刺激,让服用者不得不运行内力进行抵抗。
初服会有损益现象,根据服用者内功心法不同而引起体感燥热或者阴寒。每半个月,服用者会有两个时辰处于完全丧失内力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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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功丧失的弊端无解,但于云雀无碍。咳血、麻痹等症状可以药缓解,唯独痛苦不能减轻分毫。‘醉见血’仅能麻痹肢体,不能麻痹感知,预研究止痛药物,暂无头绪……”
好!
好一个痴情种!
两年前就探明了无锋控制杀手的关键却隐瞒不报,倒是为了减轻无锋刺客发作时的痛苦殚精竭虑!
宫远徵狠狠闭了闭眼,眼角微红,全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欲望了:“昭昭,走,我们去找哥哥。”
“不,阿远,我们得回藏书阁去,把蚀心之月的配方找出来,解决哥哥身体的隐患比什么都重要。”章雪鸣把关键的几张纸挑出来折好,递向雪重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前辈,有劳了。”
宫远徵不明白章雪鸣为什么那么说,又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她研发的驱虫药就能解决掉宫尚角体内的附骨之蝇,而且他们跟雪重子才是初次见面,这样轻易把重要证据交到他手上,就不怕雪重子徇私吗?
“你我是第一次见面,你不怕我徇私?”雪重子问出了宫远徵想问的问题。
章雪鸣粲然一笑:“前辈若会徇私,之前就不会对雪公子说出那样一番话。在前辈心中,责任远胜个人私情。”
雪重子被那个笑容晃了下眼睛,想通其中关窍,不禁冷哼一声:“你这是阳谋,狡猾!”
宫远徵和金潼这才明白过来章雪鸣此举意味着什么:
月公子两年前就知道了无锋控制杀手的关键却隐瞒不报,这样的罪名足以置他于死地。
本来留下月公子的性命,给他赎罪的机会,也有让他陪伴年事已高的养父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意思。
现在人改头换面去了前山医馆还不到两天,执刃一方突然递上证据证明月公子这个人心向无锋不能留了。证据确凿,花长老虽然会担心月长老承受不了,但他为人正直,不会觉得把月公子先弄去前山再呈递证据要弄死他是宫尚角的谋算,雪长老就不一定了。
而这份证据由雪宫主事人亲自递交,雪长老总不能认为跟前山没什么交集的雪重子会偏帮宫尚角吧?
面对这样的交锋,宫远徵和金潼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雪公子却还没看懂,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那前辈接不接嘛?”章雪鸣抖了抖手里的纸张,笑得颇为无赖。后山真要选择包庇月公子更好,她说不定能更快把小郎君和财神爷弄走。
雪重子伸手夺了去,同雪公子道:“小雪,我们走,不理这个狡猾的人。”临走却转进藏书阁,把金潼放在背篓里的包袱拎走了一个,急得金潼“诶”、“诶”喊着追出去了。
宫远徵跟着章雪鸣又回到藏书阁里,没进密室,只在那个书架上拿书下来翻。
“昭昭,为什么?”宫远徵紧挨着她,忍不住低声问。
章雪鸣瞥他一眼,知道他问的是驱虫药的事,不答反问:“那天我们跟哥哥说了驱虫药的事,都过了那么多天了,你看他问我们要了吗?他是那种会因为畏惧疼痛就真的等我们做出改良新药的人?”
宫远徵哑然。凡宫尚角待在宫门,每半月一次的至暗时刻都是他亲自守门,他会不知道宫尚角有多能忍?
“驱虫药灭杀蛊虫需要六个时辰,这六个时辰里,他不仅会遭受更大的痛苦,还有至少三个时辰会失去意识。”
章雪鸣做出驱虫药来只是完成承诺,其余的她不抱希望。
“他不会贪恋那点用痛苦和致命弱点换来的内力。可对于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来说,失去意识对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更何况那么长时间。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失去意识就意味着失控,他不允许。”
宫远徵丧气地低下了头。她说的是事实,完全没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