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身边的众扈兵,翻看着各自的水囊,空空如也。最后还是一个最小的,看着还未成丁的,袋里还有,赶忙送给了何曼。
何曼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水囊,一饮而尽,然后丢开水囊对周遭扈兵大吼:
「都和乃公一起上,***那边庸狗。」
随后,众人再一次冲入了汉兵阵,鏖命厮杀。
在那边,汝南黄巾另一部小帅黄邵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激励着大伙。
黄邵有一口漂亮的长髯,此时却已经结成了血痂。他站在最后一只预备队面前,对众人道:
「咱过去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是猪狗都不如。你们这队都是我老家的人,都是我的子弟,你们应该知道我黄邵为什么加入太平道的。没其他原因,就是我一滴血摔在地上成八瓣,整日累死累活也养不起老母,最后累得她呕血而死。而我乡那个土豪,就是家里的狗,都过得比我好。我黄邵堂堂八尺男儿,有的是气力,但这贼世道再怎么下力气都不如人家生的好。而现在,太平道给我们机会。咱们在这里,就是要开创一个咱们的黄天之世,让天下穷苦人都能活好,吃好。」….
说完,他又点了队里的其他人:
「黄四,你媳妇被掳,谁去救的。」
「是你。」
「赵长脚,你一家插标卖首,谁给你赎身的。」
「是你。」
……
之后,黄邵连点十数人,无不是他恩义相结的弟兄,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要干什么。
只听黄邵大吼一声:
「辣娘,我对你们有恩,渠帅对我有恩。现在渠帅要我顶住那姓夏的兵,我没办法,只有一死报之。今个我死了,如果弟兄们觉得我平日还对得住大伙,那就接过我手上这竿旗帜,继续报答渠帅和咱们太平道。咱要让对面那些贵人们知道,咱们汝南的汉子,是敢死的。」
说完,黄邵率先扛着大旗,冲到最前。但随后越来越多的黄巾勇士越过了黄邵,直扑汉阵。
义气重生死,视死忽如归,黄邵带着最后一队黄巾预备发起了决死冲锋,随后消失在了黑压压的人群里。
大日高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此处战场。人世间的所有情绪,没有比这里更浓烈了。恐惧、勇气、冷漠、仇恨,在这里酿在一起,要醉倒所有人,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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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战场大概二十里的地方,护军司马皇甫丽正在一片森林中,凝重的看着森林中满地的马粪。
他摸了摸已经有点干硬的马粪,不确定地对队伍中的老哨探问道:
「你觉着这马粪大概有多久,看规模大概是多少骑。」
那老哨探也是老行伍了,这种事他一摸就知道,但此刻不敢说,因为事情太大了。
见这哨探沉默,皇甫丽直接就抽刀架在了其人脖子上,他森寒的道:
「老赵,你别犯湖涂,让你说你就说。这马粪大概有多久了。」
哨探再不隐瞒,将自己估算的全部说了出来:
「这马粪的硬度,一看就有两日。再看这满地的粪,至少有四千以上的骑军曾经在两日前潜伏在这里。」
两日前?四千骑?皇甫丽整个人头皮都发麻了,他立马意识到祸事到了。
随后,他立马带着左中郎将的亲军牙骑回奔颍阳,他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叔父,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哪有那么多来得及。
午时三刻,在望楼上观望的皇甫嵩汗流浃背,他绝望地发现,在战场的西北方,尘土卷起千尺高,一只雄壮的大军逶迤而来。
不用说,这肯定不是汉兵援军,必然是泰山贼寇!他们真的来了!
而正在战场搏杀的汝南黄巾军们,也陆续发现了西北处的情况。只见烟尘中,一面杏黄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左边写「耕者有其田」、右边写「劳者食其力」,又有一面绛红大纛,上书「冲天大将军」。
所有人都明白,谁来了。
此时天地间在吟唱一首歌:
「起刀兵,换太平,直叫天下复清明!」
此歌初不闻,但随后声如洪钟动天地,最后甚至连汝南黄巾军都加入了吟唱,所有人喜极而泣。
泰山军的弟兄们,终于赶到了。
光和六年,七月二十日,午时,颍阳这一场大决战,才正式开始。.
请叫我陈总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