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饭后,张冲甚至又到了那处天街甬道,看着那架设在天空的甬道,不禁感叹古人建筑技艺的高超。
西城上的汉军以为城外泰山军野外列阵,势必要乘夜攻城,慌忙汇报给朱儁。
“这具体的细节还是有待考验的,你说要堆积土山,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如今春夏之交,正是淫雨霏霏的时候。一旦暴雨来袭,那些土山就是安全隐患。”
用于禁的话说,只有修坚砦,结硬垒,才能在各面有立足之地。
甚至布置在城西的谢弼部,更是开创性的将城西白马寺内的佛像都运了出来,然后遍插旗帜。
但已经被打钝了的江淮军老卒,制止了那个鲁莽的吏士,不想让他的冒失害了大伙性命。
一个是立即在京都城郊,依托有利地形修建营垒和制高点,巩固四方面军已经取得的战果。
以上种种发生了京都各门,甚至一些水门都有泰山军放下的火船,准备烧穿水门的栅栏。
多日来的军务压力,和城内公卿们的勾心斗角,再加上这几日都夜宿城头没有休息好,于是朱儁累倒了。
原先京都最外围就只有金墉城一处壁垒,所以使得金墉城具备了独特的军事价值。
累得朱儁从南门赶来,火速查看。
这些人往往都是数十人一组,直趋各门,然后利用牌楯这些和城头上的汉军对射。
于禁倒是没想过这一条,正要思考如何解决,就听张冲道:
“你先按照这个条陈先去做,不要怕想不明白。想明白去做事固然好,想不明白去做事也行。重要的是,先去做,后面有问题了,分析原因就好了。”
之后,张冲留在这里和飞虎军的吏士们用了饭,安慰他们,他们的军主徐晃并无大碍。
但军将回报,说城内已经没有竹苑可供采伐,只有一些公卿家中还留有竹子。
那人问怎么办?
能怎么办?朱儁躺在床榻上,森寒道:
“取我手令,征集城内一切军国之用,谁敢阻拦,就以泰山军奸细处理。”
在围城的这段时间内,京都上下都很苦。
军士们要日夜不休的守在城头上,要冒着敌人矢石出城血战。而城内的官奴、徒隶则要担着物资到城头,还要被强征做各种力事。
甚至一些官署的小吏、佐官也要减少俸米,将多余的供应城上。
但只有一个群体在这糟糕的城内一点不受影响,那就是各里的公卿们。
他们似乎忘记了这场战斗是和自己命运紧密相连的,几乎无一例外,所有子弟都留在了京都里社的高墙内,一步不出。
甚至他们还利用城内有限的物资在各里建设坊区,相互之间互保,然后就坐拥着数十代积攒的财富和粟米囤在家中。
可以说,这些里社简直就是在京都城内构建了自己的一个壁垒,几乎与南北二宫相比拟。
所以,当朱儁的人来要强征他们家中苑陵内的竹子时,其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只给了来者一个字:
“滚!”
实际上,当那夜朱儁的扈兵冲入刘虞的府邸抓走刘和后,双方的关系就已经貌合神离了。
此前在北门又亲眼见过朱儁麾下锐兵在野战中大败于泰山军后,他们就对于守城这事不怎么上心了,反而全心全意经营着自己的里社。
而之前朱儁在防守战中也不再征求他们的意见。此时的公卿们甚至觉得朱儁的这些人又是来搜刮他们的。
也曾有一些公卿子弟对长辈们讲过唇亡齿寒,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但却被长辈们训斥:
“小儿辈懂些什么?你知道的这些,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而我现在懂的,你却如何也不了解。还来教我做事?”
有些长辈傲慢,不解释其中的道理,直接威压了事。
有些却也为自家子弟讲述这里面的道理。
原来对于公卿们来说,公与私是分明的。在防守京都中,如果在和泰山军的战斗中将十余代积蓄消耗掉了,那和被泰山军劫掠了有什么分别?
难道给你朱儁用就不是用了?
这还是打赢了的结果,而如果打输了,这些人又会因为在守城战中资助了朱儁而被牵连。
而且在他们这些人看来,后者的可能要远远大于前者。
甚至,不少人已经暗暗下好准备等泰山军入城后就迎接他们,毕竟哪个新朝不需要几个遗老来装点门面了?
只是目前这种看法还是私下的,并不占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