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七:非也。是奉小姐之命,见史侯说话。
刘辩在车内听的清楚,急伸手掀开车帘:小姐命你前来,有甚吩咐?
蔡七呈上一个锦盒,躬身答道:只因皇子走的慌促,小姐未曾话别,甚是悲伤。今命小人以此锦盒相赠,愿皇子平安终世。盒内是何物什,小人却是不知。
说毕飞身上马,又往来路去了。
刘辩命令车驾继续前行,自车中打开锦盒看时,却是用绢丝细细织就的一个同心结儿,翠红相间,鲜艳欲滴。
刘辩捧着同心结,想着是蔡琰小姐亲手所织,不由心驰神往,想起当年千里同行,今日相见无期,不由百感交集,一时痴绝。
蔡七打马奔回,赶上车仗,向小姐禀报备细,蔡琰默默不语,亦只是珠泪暗弹,免不得芳心可可,日夜牵挂而已。
蔡邕不知女儿心思,自领妻女家仆车仗,出了东门,直奔兖州泰山郡。
不则一日到了,寻到府衙,令蔡七敲门,使门人持自己名帖往内通报。
不一刻,听得院内脚步急促,诸葛珪快步趋出府外,口中连声叫着:一别十载,伯喈从何而来?稀客稀客,恕罪恕罪。
蔡邕迎上前去,与老友四手相握,一时噎住,眼中泪花闪烁,说不出话来。
诸葛珪也是激动不已,急将蔡邕一行让至府内正堂,即命家仆唤来二子,拜见伯父。
蔡邕闪目观其二子,见皆丰神俊朗,仪表非凡,不由大喜,便问台号名字。
诸葛珪笑道:某只得二男,长子诸葛瑾,字子瑜,十七岁;次子诸葛均,年方十岁。二子倒颇有机智薄才,只是未遇明师,耽误在家。蔡公若肯稍加指点,则其缘法不浅。
二子早闻蔡邕大名,口称世伯,以通家子侄之礼拜见。叙礼已毕,诸葛珪复又唤出续弦夫人,使与蔡邕相见,并嘱令安顿蔡夫人及爱女蔡琰行止居所。
诸葛夫人与蔡邕见礼寒暄,便将蔡夫人与女儿请进内宅,更衣梳容,香汤沐浴。
诸葛珪自与蔡邕重新叙礼,分宾主落座,令从人献茶,遂问:贤兄今从何来?
蔡邕面对莫逆老友,自然毫不隐讳,便将当年遭中常侍曹节陷害追杀,携家小避居江南吴会十年之事说了。皇子刘辩事情太过重大,则隐去不提。
诸葛珪慨叹一番,命令家人摆酒,兄弟二人痛饮一醉。三日之后,遂在府院邻近选了一块地皮,起造房屋,供蔡邕一家居住。
蔡邕大喜,手中薄有余财,此后便在泰山郡中住下,一面派蔡七不时打探京中动静。
镜头转换,按下蔡邕,复说皇子刘辩。
刘辩在胡车儿和臧霸护送之下,不一日来到洛阳,先到玄都观中,拜见尊师史子眇。
史子眇见徒儿平安到达,遂令臧霸夤夜前往大将军府,请何进前来观中,使与皇子相见。又举荐胡车儿、臧霸,使二人充作宫廷侍卫,以备朝夕保护皇子,无使有失。
何进应诺,即带刘辩及胡、臧二人回府,当夜秘密进宫,拜见何后,使其母子想见。
何后见儿子长大成人,且生得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不由又悲又喜,一把搂住,疼爱不足。当即安排于宫中别院住了,胡臧二人则在宫外校尉所当值,随叫随到。
中平六年夏四月,灵帝病笃。
消息传出宫外,何进闻知,急令袁绍连夜率兵回归京师;并召何颙、荀攸、郑泰等大臣三十余员入府,与众人商讨,将欲尽诛宦官。
众臣争吵喧嚷,终日并无定论。正踌躇未决之间,宫内使命已至,进院便即宣旨:天子已经驾崩,皇后宣大将军何进速速入宫,商定嗣君大事。
天使离府,厅内一片慌乱。何进遂问诸臣:天子已崩,皇后命我入宫,如其奈何?
群臣皆道:此时十常侍定然张网以待,大将军岂可自投虎口?
何进听了群臣议论,尚在犹疑。典军校尉曹操越众而起,扬声大叫道:大将军此时若不进宫,直等那十常侍立刘协为帝,我辈都是个死!
众臣:依你之计,当如之何?
曹操:今日之计,应率兵进宫,于先帝灵前先正君位,然后图贼,将军才得保全。
何进寻思再三,其意遂决,当众问道:谁敢与我正君讨贼?
话犹未了,座中一人挺身而出,慨然应道:某愿借精兵五千,斩关入内,册立新君,尽诛阉竖,扫清朝廷以安天下!
众人观之,正是司隶校尉袁绍,刚刚奉命回京。
何进大喜,遂点御林军五千,交予袁绍,命其随己入宫。袁绍全身披挂,卫护大将军进入皇宫,自何皇后处簇拥出皇子刘辩,再到前殿灵帝柩前,扶立刘辩即位。
朝中百官见袁绍带了许多兵马立在殿外,哪个敢于违拗?于是尽皆见风使舵,簇拥刘辩登位,匍匐阶下,山呼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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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大礼已毕,何进便下令道:胡车儿、臧霸二将何在?
胡、臧二人登殿施礼:末将在。
何进:你二人前往西园,尽收八尉兵符。若有抗命者,格杀勿论!
胡、臧:末将遵命!
于是各引五百甲士,闯入西园尉所,来收兵符。八尉中典军校尉曹操和中军校尉袁绍早已投入何国舅麾下,下军校尉鲍鸿、助军校尉赵融、佐军校尉淳于琼见机,立时呈缴兵符投降。只有左右军校尉原是蹇硕心腹,刚欲有所异动,早见寒光闪处,被胡车儿和臧霸一刀一个,割断气管而死。二尉禁军见首领已死,只得望风归顺,投靠新主。
胡、臧二人还至前殿,向大将军复命,交上兵符。
袁绍见此,由是进言:何不乘势尽诛十常侍,以靖朝纲?
何进想起自己一家富贵,皆自宦官手中得来,再次陷入犹豫,举棋未定。
正当前殿举行登基大典之时,后宫之中已经乱成一锅热粥。
中常侍张让因见刘辩继位,知道大事不好,聚齐一众同党,入内哭告何后:始初设谋陷害大将军者,只是蹇硕一人,不干臣等之事。今袁绍欲尽诛臣等,乞娘娘怜悯救命!
何太后妇人之心,又念及以后要凭张让等人之力,对付董太后家族势力,遂密传兄长何进入内,叮嘱道:我兄妹出身寒微,若非张让等人相助,焉能享此富贵?今蹇硕既已伏诛,我儿亦得承大统,宫内也需有人忠心相辅,何必斩尽杀绝?
何进闻此,无言可答。张让等人藏身屏幕之后,此时立刻出来,拜倒在何进面前:前者夺取大将军兵权,皆是蹇硕所为,实与我等无干。恳求大将军饶恕,我等誓愿效忠新帝、皇后并国舅大将军。若违此誓,必当死于刀箭之下!
说罢连连磕头,哭求甚哀。
何进本是个没主意的,何况自己一身权势皆自妹妹身上得来,自然一切大事但唯妹妹之命是从。又被十常侍痛哭哀告不已,当时心软,应诺放了张让人等。
于是走出内宫,来到大殿,对文武众官下令:蹇硕设谋害我,已经伏诛。其余张让等中常侍谨奉先帝,有功于国家社稷,不必妄加残害。
袁绍闻此,当堂劝谏:大将军不可。十常侍本为一体,此时若不斩草除根,待其养成气势反噬,来日必为丧身之本。
曹操随声附和,也进前劝道:司隶校尉之言是也。望大将军早作决断,趁此绝了自冲、质二帝以来,积累百年黄门阉宦之祸。
何进却道:今新帝登基,天下大事已定,不宜滥杀,有干天和。况我亲掌天下兵马及宫中禁军,此等阉人还能成甚祸患?公等再勿多言,明日我请皇帝登殿,对诸君再行封赏。
文武众官听大将军如此说,哄然皆退。
次日早朝,皇帝刘辩下诏:尊母何氏为太后,任命国舅何进为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及宫中禁军,并参录尚书事,其余拥立新帝众臣,皆都封赐,等次有差。
镜头转换,按下国舅何进,复说灵帝生母董太后。
宫内变生顷刻,皇位归于刘辩,董太后怒气攻心,秘宣张让等中常侍入宫,计议道:那何进出身屠户,始初不是我抬举,他兄妹怎得今日富贵?今日他们违背先帝心愿,僭越皇帝宝位,内外臣僚又皆系其心腹,以后怎容得我祖孙?何进今日虽听贱人之言放过你等,岂能得保来日不反目相害?你等有何计策,当速速奏来。
张让早就成竹在胸,当即跪伏于地奏道:娘娘是先帝生身之母,非那何皇后可比。如今新帝止有十四岁,尚未成年。娘娘可效法前朝吕太后临朝垂帘听政,再封皇子协为王,复令国舅董重掌握军权,以制衡何进;并重用臣等以控内宫,则大事可图也。
董太后听罢大喜,即依张让之计,议罢而散。
次日少帝刘辩设朝,众官刚刚到齐,排班未毕。张让等十常侍忽然簇拥董太后上殿,宣布临朝称制,效前朝吕太后故事,垂帘听政。
合当凑巧,适逢当日何进在府中有事,并未上朝,于是众臣群龙无首,只得俯首听命。太后即令少帝降旨,封皇子刘协为陈留王,董重为骠骑将军,张让等中常侍共预朝政。
刘辩知是十常侍诡计,欲待抗争,忽然想起水镜先生所嘱“藏锋露拙,待时而飞”八字。又转思自己继位,敕封兄弟刘协为王亦是份内之事,于理于法并无差误之处,也就依照祖母之命下诏。但只将董重与张让等封以虚职,并无实权。
早有心腹内侍,将前殿发生之事报入内宫,禀于何太后知道。
何后听说董太后专权,又封刘协为王,以为儿子受其胁迫,恼将上来,即刻登殿入朝,并当场以少帝生母身份,宣布垂帘摄政。
由是少帝在前,二后垂帘在后,便为一大奇事。何后不懂政事,惟知每事与董后掣肘,不让董后得遂心愿即可。及至下朝回宫,二后在路上竟然相指对骂,互不相服。
董太后仗着身系灵帝生母,当着众臣将何后出身揭出,骂得体无完肤。(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