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死的迟早轮到他,就如同那双茫然的黯淡双眼。
他不想死。
对面与他们对敌的,可是并州薛家军。
陈方可不信,他们这些临时凑起来的大军,能打得过出过战神的薛家军!
留下来是死,当逃兵也是个死。
留下来说不定明日他就会死,可当了逃兵,得把他捉回来才会死。
若他没被捉回来呢?
死在战场上的人那么多,若以为他也死在战场上了呢?
陈方咬牙,拼一把!
小主,
他要活着,回家去,家中还有妻儿家小,他要回家!
陈方胆战心惊,在得胜山里躲躲藏藏。
冬日的得胜山,很难找到吃的,他刨草根剥树皮,苦捱三日后,遇到了同是逃兵的傅羽一行人。
在弓箭抵头的情况下,陈方加入了傅羽的队伍。
傅羽原是猎户出身,后入伍从军。
原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可从军两年,他对夏朝军队失望透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兵部阁老,到军中将领,全都烂完了。
烂到了根。
夏朝气数将尽。
十万大军,敌不过三万的薛家军,说出去,简直像个笑话。
良禽都知道择木而栖,傅羽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夏朝,就像一艘注定要沉的船,谁坐上去谁傻瓜。
傅羽自然不傻。
朝廷军队无能,反了朝廷的薛家军却军纪严明,锐不可挡!
加入这样的军队,方能建功立业,甚至......封侯拜相!
傅羽生了叛逃之心。
可如何加入薛家军,就需要细细思量。
直接战场投降?不行,直接投降,那是俘虏。
傅羽自恃身手过人,也有胆识谋略,自然不甘心当个地位低下的俘虏。
身为俘虏,自然处处受人辖制。
就算被薛家军收编为战力,也不过一介小兵。
他想往上爬,难如登天。
还不如,整合一队人马,直奔并州,投奔薛家军。
到时候,他带人投奔有功,没准直接就能封个百夫长。
百夫长后是千夫长,千夫长后有万夫长......凭他的本事,他定能在薛家军里,夺得一席之位!
在如此盘算下,傅羽带着手下剩下的新兵,直接逃离战场,进了得胜山。
他曾为猎户,在山里自然如鱼得水。
在他的带领下,陈方等人总算能勉强填饱肚子。
只是,随着收留得逃兵越来越多,就算是傅羽,也没办法在冬日的山林里,每日都搜寻到足够三十多人吃得食物。
三十多个年轻汉子,又饿又冷,走路都打飘。
怨声渐起。
再后来,他们无意中在山里,看到个隐在深山里的小村落,前山村。
趁着夜色,三十多个饿疯了的流兵,如同饿狼一般,扑进村子里。
满村上下在睡梦中,被捆了手脚,堵了嘴,拖到了村子中央的广场。
傅羽举起弓箭,一箭射死个村中老者。
“杀!”
“他们不死,若从他们嘴里传出我们的踪迹,死的就是我们!”
他张弓搭箭,对准了三十多个流兵,一双眼冷酷无情。
“杀了他们!”
“或者,跟他们一起死!”
三十多个逃兵,有和傅羽一样的老兵,大多却是和陈方一样的新兵。
老兵见惯生死,上前手起刀落,鲜血就溅了出来。
只剩新兵。
在弓箭的威胁下,谁死,就是个十分简单的选择。
新兵们默默出列,举起手中的刀,挥向无辜的村民。
弓箭指向了陈方。
陈方瑟瑟发抖。
“我,我不敢......”他嘴唇发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也不知是冷还是怕,“傅,傅头,我,我真的不敢......”
“我,我没杀过人!”
傅羽冷眼,手中弓箭瞄准了陈方的心口。
“是吗?既然不敢,那你便去陪那些村民好了!”
陈方骇然。
他猛地大喊,“不不不,我,我,我......我杀!”
张开的弓弦停下。
傅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既然敢,那就去!“
陈方狠了狠心,拎着长刀,走向了满脸绝望的村民。
他闭起眼,举起刀。
身后,响起了傅羽冷酷的声音,“慢着!”
陈方猛地睁开眼,一脸惊喜......莫非,傅头放过了他,不让他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