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周修远不欲和沈知相见。
可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一笑:“世子这外出办差,走了怕有一年半载了吧。蒙世子关心,在下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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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盯着他,忽而一笑。
“驸马爷变化真大。”
沈知往前一步,逼近周修远。
幽黑的瞳孔里,倒影出周修远惊慌失措的模样。
沈知脸上带笑,“怎么瞧着还长高了?难不成成了年的男子还能长高?”
周家人齐刷刷的脸色微变。
沈知偏头一笑,“现在看来,你这模样似乎也变了不少——”
周修远头皮发麻。
险些站立不稳。
沈知唇角噙笑,慢慢欣赏周修远的丑态。
周庭芳、周修远两人虽是兄妹。
可脾气性情却是南辕北辙。
这周家的胆气,怕是全长到周庭芳一个女子身上去了。
——大人的兄长…是一个没有城府、喜怒于形之人。他既没有这份高明的谋算,也没有这样深沉的耐心。
锦屏的话语言犹在耳。
沈知也忽然明白,为何在西北云州庭院,锦屏会笃定眼前这个周修远不敢杀人。
实在是。
周修远,窝囊,怯弱。
周春来笑吟吟的望着两人,又转向沈知,“沈世子这次登门,所谓何事?”
沈知的视线从周修远脸上抽回。
他唇角一抹冷笑。
从前的他,可真是愚不可及。
周庭芳和周修远虽然是一对龙凤胎,两兄妹模样可谓是像了九成九,但男子女子之间,再是相像,却也会有不同。
如今看来,周修远显然更为高大,偏男子气概。
从前周庭芳定然是在鞋垫里垫了东西,又涂脂抹粉,刻意将自己的打扮朝周修远靠拢。
他在秦家别院里见到的周庭芳,模样清秀婉约,与寻常女子并无不同。
周庭芳。
你果然是个惯犯!
“今日我听闻,怀恩的锦夫人活着从西北回来了?可有此事?”
周春来连忙拱手笑道:“世子殿下这消息可真是灵敏。区区一个奴婢回府,哪里就值得让世子爷亲自登门?”
“说起来,这锦屏还是我护送回京的。”
沈知淡淡一笑,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春来脸色不虞。
说起来,锦屏是周家的奴婢,可对外名义却是周修远的妾室。
“世子…这是何意?”
“此事说来话长。我奉旨办差,途经西北,遭遇刺杀,刚巧遇上锦屏姑娘。她曾看见过行凶者模样。因此若抓住凶手,还需要她前来指认。”
周春来眼皮微跳,心思百转千回,却有些摸不透沈知的意思。
这说来…还真是巧。
沈知怎么跑到西北去了。
可巧去的还是云州。
又刚好遇上锦屏。
周春来不动声色的发问:“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世子殿下?”
沈知语焉不详,四两拨千斤的顶回去,“为陛下办差,免不了遭人记恨。被人追杀,也是常有之事。”
“那是,那是。”
涉及到皇帝,周春来心中疑惑,自然不敢多问。
沈知却继续道:“此事我会上奏陛下。锦夫人作为重要人证,安全问题疏忽不得。我本想将她保护起来,但她身份尴尬,我理应避嫌。锦夫人就暂时先在周府住下,怀恩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沈知笑着拍拍周修远的肩膀。
周修远只觉得肩膀上一阵灼热的疼痛。
周修远笑得勉强。
“原来如此。”周春来捋须一笑,“世子放心,我等一定配合殿下抓住凶手。锦屏这丫头,跟着修远数十年,我们早就将她视作自己女儿。就算不是为了殿下,她这回了娘家,也必定是安全无虞。”
“甚好。如此便麻烦世伯费心。”
沈知抬脚要走,却又忽然停下,看着周修远。
“怀恩,既然我已经回了京都,你我兄弟之间,还是应该多聚聚。杨祭酒一直将你视作关门弟子,众多学生中,你最得他心意。他老人家也时常念叨着你。改日得空,我带你回国子监看看。”
周修远脸颊抽动,惶惶失措,微微福身,“世子殿下说得是。”
等沈知离开后,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周修远率先开口,“父亲,若下次沈世子再来,你就说我病了。那国子监…更是去不得!上次我一去,那杨祭酒就抓着我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作诗,我哪里懂什么作诗,只好胡乱搪塞过去,险些露馅!”
赵氏一脸愁容,唉声叹气,“真是!都怪她!好端端的,非要写什么诗!写诗便也罢了,还非弄得人尽皆知,就为了博个‘风流才子’的美名,如今叫修远如何收场!”
周春来听得厌烦,面色不耐,“住嘴!以后这个家里,不许再提她!就当她死了!”
周春来话音刚落,另外两人面色异常。
周庭芳…已经死了啊。
周春来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赵氏却脚步迟疑的跟着,“老爷,那锦屏…锦屏如何处置呀?”
“沈世子亲自登门保人,你还想对她做什么?告诉你,收敛些,别将事情捅到陛下耳朵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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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呢?”
周庭芳看见沈知又是一个人走出周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