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到日暮。
余凉任由邻居婶婆们在她的头上脸上摆弄,听她们谈论着她“夫君”的如何勤快如何贴心,铜镜后的窗台外,风止夜一身红衣长袍,正踏雪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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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抹春色走至门口时,婶婆们都恍了神,随即夸赞起他的皎然似玉。
风止夜难得高兴,复添了几个红封,得了好的婶婆们又说了几句好话才了事离去。
屋内生着炭火,足够驱走严寒,风止夜静立在旁,垂视着眼前同样一袭红装的余凉。
曾经,世人于他只是枯骨,左不过今朝见了,明日便会死在他手里,人之面貌如流水,他从未在意过。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涂脂抹粉的余凉,陌生的是妆容,熟悉的是眼神。
风止夜俯下身,柔软的薄唇落在余凉眉眼处,“你说得对,打扮何用,我们看到彼此时,望见的也是容颜下的那颗心。合该自在些。”
他抬手为她取下脑袋上盘了一圈的发饰,墨发垂下,没了钗髻琐物,余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余凉笑他善变,视线越过他看到房中的桌上已摆好了酒盏,“我们拜堂行礼吧。”
他们逃亡在外,无亲友长辈,无人主婚,连流程都是请教的隔壁婶婆们,但好在一切繁琐的礼节,总归只是为了核心的两位新人,只要两个人在,缺什么都能行礼。
待跪首拜礼完毕,余凉提着酒壶,红衣袖袍轻轻掩住壶口,笑着对风止夜说道:“我们一路来到这里,也算看了大半的山川湖海,总觉意犹未尽,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
“为何没有?要杀我们的人未必追得上我们,追上了又未必杀得了我们,只要你在,居无定所,那便四海为家,迟早看尽山海。”风止夜声音轻淡,不像她那般忧思,他只怕她不在,从不怕什么日后的安危。
余凉莞笑应是,亲自倒酒,与他交杯满饮,酒香缱绻两人的袖侧,久久不散。
满室红烛熄灭,黑暗中余凉为“醉”倒了的风止夜盖上被褥,最后落了一吻:
“这世间的山海,便由你替我看了。”
挂在墙上久未动过的天命百炼刀被取下,与一袭红衣一同离开了这雪山下的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