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这个干嘛?是见我不好骗,打算去拐别的小孩?”
他叹了口气。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有些习性真是生生世世都改不了的。不过这么警觉的女孩,倒也让人放心。“那你能告诉我,长大了想做什么吗?”
“嫁给王子,”她脱口而出。
陌岩脸上的笑被抹去,没好气地说:“王子有什么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大部分还花心得很。应当找个有智慧又有能力保护你的男人,才靠得住。”
她斜了他一眼。“大叔是在说你自己吗?靠男人保护,莫非男人是手链,走哪儿都能带身上?”
小主,
大叔……陌岩哭笑不得。
燃灯的师门传统不似其他苦行僧,一向注重外貌与穿着。就这点上,释迦已被燃灯数落过多次——该减减肥了。“做人做佛都讲究随情至性,你可以说美色都是假象,但丑陋也是虚幻的呀。刻意追求朴素寒碜,还不是一样着了相?既然都算执着的一种,不如穿好看些,让人赏心悦目,也算美事一桩。”这是燃灯的原话,把药师佛听得直摇头。
陌岩在这方面和燃灯对脾气,只是今日为了不引人注意,一袭藏青色长衫,装扮得确实老气了些。当下也不答话,将右手在胸前平伸,掌心朝上。小羽手中攥得紧紧的匕首便如生了翅膀长了脑子一般,离开她的手心,在空中顿了会儿,随即飞向她刚刚爬过的那棵树。
只见一片刀影伴着嗤嗤噗噗的声音,树上苹果在片刻间全部落地,而叶子未伤到分毫。匕首完成任务后,飞到陌岩伸出的手掌上。
“不靠人保护,那就跟我学打架吧。”他右手依然托着匕首,左手在上方几寸处滑过,这把普通的人间铁器就成了件削铁如泥的宝物。这一举动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瞬间消耗了他百年的修为。
小羽半张着嘴,双眉微蹙,瞅了眼光秃的苹果树,明显是动心了。看来打架真是她的天性,明知有被拐走、被偷肾的风险,也无法一口回绝他这个陌生人的提议。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陌岩告诫自己不要心急。他的怀里还真揣着串手链,是打算送她的礼物,每颗小珠子的洞都是他亲手钻的。但他决定就此打住,见好就收。事情的进展已经超过预期,他怕一不小心会前功尽弃。
走上前去,将匕首搁到苹果旁边的地上。“这把匕首现在锋利了许多,足够你应付普通坏人。没事的时候别拿出来,免得伤着自己。我过几天会再来。”
待要离去,又忍不住加了句:“谨慎些是对的。除我之外,别跟来路不明的人说话。”
“也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她扫了眼地下的苹果。
陌生人……她知道过去这五年,他的每一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吗?他冲她摆了下手,转身朝果林外走去,走得并不快,暗暗希望她能叫住他。但她没有,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的背。
待他出了林子,她才蹲下,拾起匕首,朝地上那个苹果削去,苹果裂成光滑的两半。小脸上终于云开雾散,双目像头顶的日头般射出光芒,收好匕首,朝家的方向撒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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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惊雷在夜空中炸响。
陌岩睁开眼,望着木条与大油叶子搭成的屋顶,一时间没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屋棚通风撒气的,对雷声毫无屏蔽作用,闪电透过木条间的缝隙射进来,将他一家三口所在的隔间里照得跟高阶天界的舞厅般闪烁不定。不知为何,气温比睡前还高了不少,以他的修为,背上都开始冒汗。
身边的允佳自然是被雷声惊醒了,闭着眼睛,嘴巴越咧越大,眼看就要放声大哭。他伸手轻拍着她被汗水湿透的前襟,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眼睛望向睡在允佳另一侧的魅羽。谢天谢地,那只是个梦,她还完好如初地在身边。
魅羽此刻是面对着他二人熟睡的,一头油亮的秀发散开压在身下,隆隆的雷声都没能让她眉头皱一下。胡吃海睡、没心没肺的人都这样吗?还是因为有他在一旁,她才终于不必过时刻绷紧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