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佳脸上的神情已平复下来,重又睡着。他把手移开,想去摸一下魅羽的脸,又改变主意,转而拾起她的一缕秀发,握在手中揉搓。想起刚才梦中女孩的那张脸,同眼前这张有七八分的相似度吧。成佛快一千年了,他从未做过梦,最近却连做三个。第一次梦到她死了,这第三次若是同一系列的,应当是他去凡间找寻她的下世?此念头一生,挥之不去又不敢直面。
而且可怕的并不只是梦里的情节,是如同第一个梦那般,藏在情节中的那种“回忆满满”的感觉。比如当他叫出小羽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立刻泛起“五年前”同她母亲一起给她起名的情形,真实得让人恐怖。梦能这样吗?能如现实经历的一样有铺垫、有逻辑?他很想现在就将她拍醒,告诉她这个梦。可同时又害怕一旦说出口,梦就会如预言般于未来某日变为现实。
他知道龙螈寺的他上一世死于非命后,她也曾去找过他的转世。这件事的细节她一直都守口如瓶,但他通过旁敲侧击,大致了解到她去过第六层地狱,见了阎王但没能问出想要的结果。后来去天庭做七仙女,也是为了找他,不是吗?
这些他都清楚,然而先前并没有很深的感触,有些事情一定要自己亲历才能体会到个中心酸。无论软弱还是强大,多愁善感还是没心没肺,当生命中最重要的某个人突然离自己远去,谁不是一样的无助?能有途径寻到对方的转世已经算幸运的了,对大部分人来说,生命就只有短暂的一次。无休止的轮回不等于永生,失去的,对那一世来说,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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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声惊雷,陌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按照长老们的说法,目前是旱季,且是旱季刚好过完一半,是不可能下雨的,流放地千万年来都没发生过在旱季中间下雨的事。灵识中见各个屋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不知所措地望着天空。先前他只道是太热,大家出来乘凉。
“天着火了!”有人在叫。
陌岩起床,来到屋棚外。雨还没落下,但乌云压境,世界如同一个蒸笼。东方的夜空比其他地方要亮,但显然不是因为太阳要升起,目前离白昼还有十几个时辰。
除了魅羽,其他修道者都出来了。鹤琅和纮霁看到他,一同朝他走过来。
“境……师父,”鹤琅像是有些激动,语带颤音地说,“肯定是魔王捣的鬼,咱们现在出发吗?”
“暂时不用,”陌岩抬头望着乌云背后的红光,“我先上去瞅瞅。”
“有情况随时联系,”纮霁冲他说,“你在上面讲话,我能听见。”
陌岩冲他点了下头,双脚离地直奔高空。闪电原本在云层中如游龙般流窜,这时都朝着他汇集过来。提一口气,用比闪电还快的速度迎着热浪冲到乌云之上。
四周安静了些。陌岩面向东方负手而立,凝视着远处夜空中那颗猩红的眼睛。炽热的火苗从魔王眼睛里渗出,向着周围的天际扩散。火光中晃动着长着翅膀的若干黑影,不知是蝙蝠还是翼龙。
魔王显然也感应到他的注视,眼睛越来越亮。刚才那个梦不会是魔王使的法术来动摇他心智的吧?
“下面怎么样?”陌岩担心地问纮霁。气温还在继续升高。再这样下去,皮糙肉厚的魔兽们是不怕这种高温的,可下方的土着们很快就会中暑而死。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了这个酷暑咒。
“暂时没事,”纮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在营地上空设了个隔温穹庐,能抵挡一阵子。”
陌岩正欲答话,忽听遥远的前方传来一声威严的喝叫:“跪——”
陌岩当即感到膝盖处发软,双腿有向前倾的趋势。
“跪给谁?”他腿上使出劲力,站得笔直,用真气将回话送向前方,“你又不是我师父、我爹、我老丈人。就连玉帝,我们佛国之人也是不用拜的。让我给你跪,不怕折寿啊?”
“狂妄!”魔王怒吼道,“跪,饶你一命!”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