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丰邑到胡陵和沛县之间的斥侯就稀疏得多了,而且只沿着丰邑到胡陵、沛县到丰邑部署了两条斥侯线。
丰邑到胡陵有八十里,大约每隔十里一伍,部署了八组斥侯,往来巡行二十里。
沛县到丰邑六十里,也是大约每隔十里一伍部署了六组斥侯,同样往来巡行二十里。
每个斥侯的出发点都另外有两伍后备,一伍巡视归来另一伍出发。
胡陵到沛县以西斥侯减少了一多半的原因,是泗水尚在沛县以东,沛县西边没有河道水运能力,自然不是大军行进的最好选择,按说西楚军不会这么走可以不放斥侯。可灌婴还是很谨慎的配备了巡视的斥侯,已经算足够小心了。
丰邑到胡陵一线的斥侯由卢绾军派出,沛县到丰邑的斥侯则由驻于丰邑南的彭越先头军派出。
射杀斥侯的人自然是遵循胡亥要给项羽开路的诏令,由彭越没有带去展示给刘邦的另外二万卒施行。
彭越军自然不会去猎杀自家斥侯,而驻于丰邑的彭越先头军斥侯在这一晚干脆就在离开出发点的小村后走出一二里找个地方一蹲,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返回。免得前出太多再被自家人误伤了。
彭越军只猎杀斥侯用不上二万卒这么多,真正出来为项羽军开道的也就精选出三千多弩手,其中在丰邑东和胡陵各放千弩,在沛县周遭也放千弩,作用是堵截那些看上去发现了什么而快速奔回的斥侯。
另外由荒丑所带领二百“精英中的精英”弩手,则以二十五人(一两)为一队,分别在卢绾军斥侯巡行线上各起始小村之间的中间地点,静悄悄的伏杀那些巡逻过来的斥侯小队,进行着黑夜里的屠戮。
既然在胡陵、丰邑、沛县这一带每一座汉军营之外,都伏有另一道斥侯返营的拦截线,所以他们绝不在汉军斥侯面前露脸,二十五把硬弩的利箭一出,人立即悄然隐没,并不管这一伍斥侯是死是活。
可这些弩手既然是精英中的精英,这些汉军斥侯就算没有当场毙命,也大都重伤无法报信了。
夜色越来越深,丰邑和胡陵各营负责安排斥侯的军将开始发觉不对劲儿了:怎么没有斥侯返营了?按照巡行间隔,由这两座城发出的斥侯应在一个半时辰左右返回,这已经考虑了夜间道路不易行的因素了,可这快两个半时辰了居然还没回来,别是出事了吧?
丰邑汉营发现斥侯异常的消息在这夜里很难传到胡陵,但胡陵附近汉营的这种异常情况则迅速传给了城内的主将灌婴。
整个樊哙军的斥侯网由灌婴统一调配,灌婴还兼任胡陵汉营的主将,所以一直驻守在这里。
灌婴因为做事谨慎和精细才成为刘邦手下主要控制斥侯侦探的总管,这些天从大王刘邦这一级到将军樊哙、卢绾这一级的人,都在趁着与项羽的大战尚未开始而恣意享乐,但灌婴并没有放松警惕,兢兢业业的部署着对西楚军的侦探。
现在,西边的斥侯巡查线出现这样的异常,他立即派出骑马斥侯到靠近胡陵的两个斥侯出发小村去查探,报回来的消息很糟糕:那两个点出发的斥侯也都没有回返,而且骑马斥侯发现了一伍横卧路边的斥侯尸体和重伤者,身上插满利箭!
灌婴面色严峻,他知道剪除斥侯的举动只能说明一点,有敌方大军要从胡陵和沛县以西偷过,避开防范最严的泗水周边防线!
“点燃烽燧向沛县、泗水亭示警!同时向沛县和泗水亭派出使者将异常情况通报各处。”他果断的说道。
丰邑卢绾手中虽然只有五千卒,起不到拦阻西楚军的多大作用,可也要让他们与那二千彭越卒联合起来设法自保,避免被西楚军突袭。
灌婴接着又下令:“召集胡陵各营主将立即到东门楼议事。”
胡陵处在阻截项羽返回的第一线,因此城内城外共驻有二万卒。
樊哙彭城北防线上的兵力分布是,泗水亭三万五千卒,胡陵二万卒,沛县二万卒,丰邑五千卒。一旦泗水亭或胡陵这两地之一的烽烟燃起,则另一地的军队就要立即向其靠拢,沛县得讯后则要进入严密防御状态,并向彭城和萧县急报。
灌婴登上胡陵城东门城楼,看着向东南每隔十里建起的临时烽燧上一路烽火燃起,东门外一队五十人的报讯使者高举火把跨马通过泗水上桥梁到泗水东岸向泗水亭奔去,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知道在南门还有一队报信人马会沿泗水西岸向沛县而去,西门还有人马前往丰邑。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刘邦享乐,于是泗水亭的樊哙、沛县曹无伤和丰邑卢绾也都抓紧时间享乐。
灌婴虽然没有享乐,可他也没有禁绝手下各营将享乐。
首先到达的营将都是得到自己的副手报告斥侯们未返回而先醒了酒的,虽然精神还是颇为萎靡。驻守胡陵城内的一些营将则是在半醉半梦中被亲卫摇醒的,啥情况都还不知道,来到东门下马时,灌婴在城头还听到几句骂骂咧咧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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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的斥侯出了大问题,已经有两个多时辰没有任何一伍斥侯回返。”看着人基本到齐了,灌婴沉着脸盯着这帮迷迷糊糊的营将:“某已经点燃烽火,并遣三队信使往泗水亭、丰邑和沛县传讯。”
这几句话,让不算清醒的营将们多少又清醒了几分。
“将军,”一个营将相对更为清醒一些,但向灌婴行礼还是歪歪斜斜的:“胡陵西面没有水道,并不适合大军携辎重行进,就算斥侯没有回返或被剿杀,估计也就是几千骑军暗闯过去。”
“几千人也就是骚扰一下,起不了什么大用。萧县有六万卒,彭城更有十二万卒,怕他何来?”另一个显然酒还没全醒的家伙大咧咧的说道。
“对啊,别说几千人,就是项王用两三万骑军突袭,又能对萧县和彭城大王造成多大影响?”一个打着哈欠的家伙满不在乎的晃晃脑袋。
“都住口!”灌婴气的一拍城碟:“看看你等的样子,若此刻西楚军直接打到胡陵城下,你等可有半分战力?”
这些营将都不说话了,不过面色上显然是颇为不服,要说项羽大军能在十天内大举回援彭城,打死他们都不信。
“就算真的只有数千骑军闯了过去,难道你等就这样看着?要真的是数万卒偷穿而过,那就是大事!项王的勇力,还有他的八千江东子弟兵,一个人就打你们十个!”
这些营将中有不少是参加过雍丘之战的,见过项羽的风采。灌婴这么一说,这些人的酒立刻就全醒了。
“那,那,那将军,”一个营将磕磕巴巴的问道:“那我等现在应当如何?”